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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味,仿佛他完全是一個陌生人。李維斯從沒見過宗銘流露出這種酷厲剛硬的神情,雖然他一向是冷靜自持的,但身上總洋溢著溫煦甚至狡黠的氣質(zhì),令人安心。此刻的他卻像是喚醒了另一種人格,一種被超級腦深深根植的,隨時隨地窺伺本體的陰暗的人格,危險而詭譎。“宗銘?”李維斯小心翼翼接近他,伸手去擦他額頭的冷汗,“你醒一醒,你……呃!”宗銘如同蟄伏的獵豹忽然掠起捕食,猛然扼住了他的咽喉!李維斯從來不知道他的手這么大,這么冷,這么有力。宗銘的手指如同鐵鑄的一般,卡著他的喉嚨一點點收緊,將空氣一絲絲擯棄在喉管之外。死一般的寂靜,李維斯瞬間窒息,幾乎聽見自己的喉骨正發(fā)出脆弱的斷裂聲!他掙扎著想要扒開宗銘的手,但堪堪摸到他的手腕便失去意識,頹然昏厥過去。“李維斯……Reeves!”恍惚中有人在耳邊大聲喊他的名字,“Perrey!”“不不不……”有人在按壓他的胸腔,捏著他的下巴將空氣吹進他的喉管里,“Perrey!不不不……醒醒!”李維斯深吸一口氣,氣管發(fā)出尖銳的疼痛,終于睜開眼來。宗銘汗涔涔的面孔就在他眼前,溫?zé)岬乃閺南掳蜕系粝聛?,砸在他胸口,聲音微微發(fā)顫:“Reeves?”“……”李維斯張了張嘴,喉嚨劇痛,無法發(fā)聲。宗銘跨坐在他身上,幾近恐懼地看著他,大手由上到下?lián)徇^他的面孔,仿佛在確認他還活著。李維斯干澀地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醒了。宗銘的手指停留在他下巴上,神經(jīng)質(zhì)地顫抖著,慢慢蜷起,良久閉了閉眼,啞聲說:“對不起?!?/br>超級腦引發(fā)的震顫已經(jīng)平復(fù),微風(fēng)從半開的窗戶外面吹進來,房間里彌漫著秋夜干爽的桂花香氣,李維斯終于徹底恢復(fù)神智,抬手握了握他的手腕。宗銘一語不發(fā),翻身下床,站在床邊擼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脫掉幾乎濕透的睡衣丟在地上,赤身走進浴室。嘩嘩的水聲響起,李維斯頭疼欲裂,惡心胸悶,休憩片刻坐起身來,拿起床頭的水杯喝水,手止不住地哆嗦。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他從來沒有嘗試過休克的滋味,那種身不由已墜入黑暗的感覺簡直令人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他忍不住地害怕,恐懼,想逃。但他知道宗銘不是故意的,此時此刻,他甚至比他還害怕,還恐懼……水聲停歇,宗銘披著浴袍出來,走到床邊撫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冰涼的水珠從宗銘的發(fā)梢掉下來,他身上冷得幾乎沒有溫度。快十一月了,他不該洗冷水澡……李維斯抬手觸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放松些。宗銘的大手滑下去摸到他的下巴,抬起來輕輕摸了摸他喉結(jié)兩側(cè)腫起來的淤青,眼中氤氳起一種難以形容的,壓抑而痛苦的神色。李維斯以為他會向自己道歉,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轉(zhuǎn)身走了。李維斯靜靜坐了一會兒,慢慢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睡著了。后半夜宗銘沒有回來。天大亮的時候李維斯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夢里他走在拉斯維加斯的街道上,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勾著他的肩膀。他們穿過一個個小巷,仿佛在跟蹤什么人,四周嘈雜而喧囂,小型噴泉被微風(fēng)吹拂,飄來淡淡的水汽,有人在街邊拉小提琴,“匈牙利狂歡節(jié)”奏得風(fēng)生水起。他們走進一個大廳,有人向他們解說著什么,然后忽然傳來野獸怒吼的聲音,一頭巨大的棕熊從天而降,人立起來向他撲來,巨大的嘴巴噴濺出腥臭的唾液,染著紫黑色血液的巨爪狠狠向他揮來!槍聲響起,有人抓著他的手在尖叫的人群中飛奔,他踉踉蹌蹌地摔倒了,看到地上躺著一具被啃咬過的尸體。尸體瞬間化作喪失,抱著他的脖子向他臉上啃了過來,枯瘦的帶著碎rou和血絲的雙手緊緊扼住他的咽喉……“??!”李維斯大叫著驚醒,幾乎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嚇到,枕頭濕透了,他不知道出了多少冷汗。脖子上傳來悶悶的疼痛,昨晚被宗銘掐過的部位紅腫起來,嗓子里面更是不用說了,咽口口水都疼。李維斯在床上坐了很久,才緩慢地爬起來去洗漱。從衛(wèi)生間的鏡子里,他看到自己臉色蒼白,眼中帶著蛛網(wǎng)般的紅血絲,脖子上有一個烏青的手印。宗銘的手勁太可怕了,估計能徒手捏死一頭牛。李維斯覺得自己應(yīng)該憤怒,最起碼應(yīng)該生點兒氣,但他心底里完全沒有這種情緒。他恨不起來,也怒不起來,他只是擔心,擔心宗銘會內(nèi)疚,會自責(zé),會遠離他。遠離他。李維斯捏著牙刷的手頓了一下,心里忽然煩躁起來,一種交織著惱火和后悔的情緒瞬間占據(jù)了他的腦?!,F(xiàn)在他倒是生氣起來了,但生氣的不是宗銘,而是生氣昨晚為什么會發(fā)生那樣的事——如果他們沒有回帝都,沒有住進這座房子,甚至沒有動過吳曼頤那張碟片,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了?他直覺什么東西被改變了,再也回不去了,他討厭這種改變,他想要從前那樣溫暖平順的日子繼續(xù)下去,但似乎已經(jīng)來不及了,該發(fā)生的不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李維斯有些氣急敗壞地洗漱著,幾乎捏斷了牙刷,牙齦被戳痛了,他恨恨將它丟進洗臉池,而后又撈起來洗干凈,扔在鏡柜里。他覺得毛巾十分不順眼,好像和他有仇,洗發(fā)水也超級難聞,仿佛放了無數(shù)他最討厭的生姜。他摔摔打打地洗完澡,將洗漱用品一股腦丟在浴缸里,又像個傻逼一樣把它們重新?lián)炱饋頂[好。他拿起了剃須刀,總算理智還在,在把自己英俊的面孔弄破相之前放棄了這項危險的工作。八點五十,李維斯穿著立領(lǐng)T恤從臥室出來,他是在宗銘的衣柜里找到這件衣服的,穿著有點大,一看就是偷來的。焦磊拎著四個巨大的購物袋從外面回來,一臉的陽光燦爛,仿佛沒有切蛋之前的巴頓,對全世界都充滿深沉的愛。他看到李維斯身上寬大的衣服,哈哈笑著說:“你在扮滄桑嗎?領(lǐng)導(dǎo)的衣服挺好看啊哈哈哈哈但完全不適合你,我穿還差不多……這件挺貴的吧?”李維斯生無可戀地看著他,忽然意識到有個會察言觀色的哥們是多么重要了。“我買了早點,包子稀飯涼拌菜,還有新鮮的葡萄。于大夫說早餐得搭配點水果才有逼格……呃不對,是有營養(yǎng)?!苯估谛跣踹哆兜卣f著,將購物袋放進廚房里,拎著早餐放在餐桌上,“領(lǐng)導(dǎo)呢?”“我去叫他?!崩罹S斯估計宗銘在二樓,順著扶梯上去找他。焦磊聽出他聲音不對,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