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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煬帝早有部署有所知情,卻不知道穆三良的援兵何時會到,而冷寒被擒的事卻讓他不能再按計劃行事。這一次,不想再精于計算,不想再顧忌得失,明知是全套,卻也顧不得許多,早早現(xiàn)了身。事實證明,吳世桓也只是靠著一群謀士走到了現(xiàn)在,實非將帥之才,秦明妃一死,他便失去了方向,被報復(fù)的念頭沖昏了頭腦,只顧在武炎身上泄憤,全然不顧大局,令追隨他的眾人看出勢頭不妙,早早撤離,局勢一頹千里。大隋的撤盟是壓倒九皇子一派的最后一根稻草,穆三良得以回京,不費(fèi)什么力氣就已經(jīng)將九皇子余黨都控制住了。“父皇可還好?”武炎問道。穆三良說:“回殿下,皇上一切都好,只是掛心殿下的安危,叫老臣帶殿下速速回宮。”武炎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九殿下已被控制住了,本宮的手下傷了他,卻未要他性命,人還是交由父皇處置吧?!?/br>“殿下放心,一切且交由老臣處置吧?!?/br>武炎說道:“本宮還有一件事要處理,需要一點(diǎn)時間,處理完此事后,本宮定會即刻回宮,望將軍代為轉(zhuǎn)告。”穆三良有些猶豫,但終是應(yīng)下了。武炎看著吳世桓被人抬著出來帶上了馬車,趁著穆三良交待下屬的功夫,向冷青吩咐道:“燒了整座行宮,一張紙都不要留下?!?/br>“是?!?/br>武炎又命道:“再給我找一身干凈的衣服。”冷青略顯意外,“殿下……?”武炎望著遠(yuǎn)處,“我要去跟重要的人道別?!?/br>☆、十里相送武炎來到湯城以外的十里亭時,城西百里的皇家行宮已經(jīng)在一把熊熊烈火中燒成了灰燼,什么都沒能留下。亭中還沒有別人,武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在亭中坐好,靜靜的等著想要見到的人。他已為身上的傷勢做過簡單的處理,雖然體內(nèi)余毒未解,但已無大礙。他身上的衣服不很華貴,但剪裁合體,一襲白衣襯得他的頭發(fā)眉眼越發(fā)的黑亮。頭發(fā)被精心打理過,在腦后束起,雖然發(fā)絲長短只如十歲稚童,卻絲毫不減損他的英武之氣。臉上的刀疤已經(jīng)被洗去了血污,依舊猙獰可怖,但整張面容卻是淡然。冷云從遠(yuǎn)處趕來,告訴武炎:“他們馬上就到。”武炎突然感到久違的緊張,向冷云問道:“我看上去如何?可還過得去?”冷云覺得有些心酸,“趙國的百姓誰人不知殿下風(fēng)華絕代容顏天妒,自是過得去的。”“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了講好話?”武炎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殿下其實不必介懷,他……看不到。”冷云說道。武炎卻說:“我總擔(dān)心,若是他的眼睛突然復(fù)明,最后一眼看到的我卻是副丑陋模樣可如何是好?說不定他以后會想起我呢?我不想他記得的我是個丑八怪?!?/br>冷云少有看到武炎露出些許脆弱的神色,心里五味雜陳,還是忍不住問道:“其實殿下是可以等著穆將軍回京再去營救冷寒的,吳世桓不一定就會對冷寒下手,殿下又何必以身犯險?”那么輕易的把自己交出去,不計后果,毫無部署,甚至是莽撞的,這實在不像武炎的行事作風(fēng),一向縝密的人,怎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亂了陣腳?武炎臉上卻是堅決的神色,“你這一句‘不一定’或許會令我抱憾終生,我已經(jīng)錯過一次,絕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再置他于險境。”冷云啞然,武炎這不惜代價的舉動實在瘋狂,即使被重傷,被毀去了容貌,也終是不悔。“再者,我這不也是一則苦rou計?只可惜計策失敗,到最后只苦了皮rou,沒套著美人?!蔽溲酌媛犊酀?,覺得自己也是好笑。冷云不相信武炎是蓄意要上演苦rou計,卻不知道要怎樣安慰他才好,“殿下若真的不想讓冷寒離開,屬下可以把人攔下?!?/br>武炎卻搖了搖頭,他不遺余力的挽留,卻始終沒能換來男人的原諒,冷寒選擇和韓弈離開,無疑對他是一計重?fù)?,他終于明白,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能爭取的來,他已經(jīng)徹底的失去了冷寒,強(qiáng)迫人留下已是無益。“殿下……”冷云還想再勸。“你退下吧,等會沒我的吩咐不要現(xiàn)身。”“是。”冷云離開沒多久,出城的官道上便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武炎等在這里,是因為知道冷寒終歸是要回章家村的,而這個十里亭是他南下的必經(jīng)之路。他看著冷寒在韓弈的相扶下朝自己走來,起身迎上前去。萬千心緒,到最后都只化成了一聲波瀾不驚:“冷寒。”韓弈大為震驚:“殿下?你怎么會在這???現(xiàn)在整個皇宮都忙著緝拿反賊的事,我們看到穆三良將軍的人馬,以為你會隨他們回宮的,你,你沒有回宮?”武炎無視了韓弈的驚訝,眼中只有冷寒一人。男人的臉上也難掩驚疑之色,只是一雙霧染的眼睛仍是毫無焦點(diǎn)。還是看不到嗎?看不到也好……“你的臉……”韓弈驚異道。武炎一直手指放在了唇前,示意韓弈不要多說,然后說道:“我來送你們一程。”短短的一段路,三人走的都極慢。像是有著默契一般,是走是留,去向何方,都已心照不宣。韓弈與冷寒靠的很近,武炎則與二人隔著些距離同行。武炎看著韓弈扶著冷寒前行,他的這個表弟對冷寒的關(guān)切毫不亞于自己,韓弈看著冷寒的眼神很溫柔,扶著冷寒動作輕柔卻穩(wěn)健,耐心的引導(dǎo)著看不見的男人繞開地上的坑洼不平——韓弈已經(jīng)成了冷寒的眼睛,有這樣的人在,冷寒的確不再需要自己。武炎又久久的看著冷寒,只要你用心,便不難看出他眼中的疼惜與眷戀。武炎的腦海中翻涌著兩人過去的一幕幕,4歲初見還是少年的冷寒,每一個畫面他都記得清晰,男人第一次跪在自己的身前,第一聲叫他“少主”……在冥山上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冷寒為了他任性出逃而待他受過,幾次三番為了保護(hù)他的安危而身負(fù)重傷……回京后晉封為王,他正值情竇初開,因看到冷寒與別人親近而產(chǎn)生的嫉妒,二人間的誤會、傷害、疏遠(yuǎn),最后還是因放不下而再度靠近……沙場上共度的時光,他們并肩作戰(zhàn),生死與共,還有之后的種種癡纏……他這才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冷寒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楚,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讓冷寒占據(jù)了他幾乎一生的記憶。然而今后,冷寒只會活在他的記憶里。如果他能夠早些發(fā)現(xiàn)自己對冷寒的感情,如果他不曾在別人的身上浪費(fèi)精力,又如果他從沒有將冷寒從王府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