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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忙應了一聲,轉身出門,林才則吩咐起轎,送林楠回院子梳洗。……雖是大雨,但是門外圍觀的人不少,大多面露憤憤之色,有的還跟著抹淚長嘆。在人群外,卻有一輛碧青的馬車,車簾拉開一條縫,李資看著林福圓滾滾的身形從側門出來,微微皺眉,嘆道:“我們走吧,他不會出來了。”成三子狐疑道:“林公子是不是根本就不在府里?”李資淡淡道:“若他不在府里,這里便是林福最大,那他方才那一刻鐘去了何處?”又道:“先去附近的茶樓,于大人應該很快便走了,等他走了,你便去遞帖子——這江南大局,除了林如海,再無人有回天之力。”……林楠美美的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便見林福林才都侯在廳里,身上的濕衣服也換過了,林楠過來坐下,讓丫頭用毛巾擦拭頭發(fā),見二人都在,道:“于大人走了?”林福笑嘻嘻道:“大爺您料事如神,小的按大爺您的話說了,于大人臉色便變了,小的又苦勸了許久,于大人才長嘆一聲,也不上車,就這么在雨里走著去了。小的不放心,找了幾個小子,幫他撐著傘,于大人也再沒把人推開。我吩咐他們務必將于大人送回府,并另派人請了大夫過去候著?!?/br>林楠嗯了一聲,林福此事做的妥當,日后傳出去,林家大小主子“不在”,林福又事事恭敬周到,日后無論結果如何,林家都可說是仁至義盡。林楠將于長箋拒之門外,倒不是鐵石心腸,他對這樣的忠臣還是佩服的,只是他不知道林如海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只從漕運總督和江蘇巡撫打官司以來,林如海就一直一言不發(fā),自然是有他的計較,若是因自己一時心軟,誤了林如海的大事導致前功盡棄,就麻煩了。林才站在一旁,搓了一陣子手,呵呵笑道:“大爺昨兒睡的可好?”林楠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說呢?”心里卻不由嘀咕起來,別說,他昨兒睡的居然還真不錯,人的適應力,還真是驚人啊……林才被他看得縮了一下,但還是開口道:“大爺,這次的事,您可別怪老爺……”林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想說,這些都是你的主意?”“不是!”林才慌忙搖頭否認,道:“當然不是!”“那你想說什么?”林才訕訕道:“其實,小的是想說,老爺像您這么大的時候,也在號舍里住過。而且,還不只九天,老爺足足住了十多天呢。”林楠微微一愣,道:“被祖父罰的?”他爹愛干凈愛享受,若不是被罰,怎么會去那種地方一住十幾天?林才搖頭道:“先頭太爺去的早,那個時候已經不在了?!?/br>頓了頓,道:“大爺有所不知,老爺也是在十五歲的時候參加鄉(xiāng)試,還得了個草元?!?/br>林楠愣道:“可是我記得,父親不是解元出身?。俊?/br>科考最看重的是第一場,一般來說,第一場的名次定了,后面除非做的文章差距太大,一般都不會怎么變動。鄉(xiāng)試第一場的頭名就被稱為草元,以他爹的學問,既然得了草元,那解元應該是十拿九穩(wěn)吧?林才道:“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八月十五草頭就定了是老爺,可是九月出榜的時候,老爺卻只得了第九。出了榜,老爺就帶我們進了京,那時咱們家在京里還有宅子,一進京,老爺就讓我們建了個號舍,卻也不用。一直等到會試前兩個月,老爺才親自去打掃了一遍,然后在里面足足呆了十三天。大爺您在號舍里坐著的時候,好歹視野開闊,涼風習習。當時老爺可讓小的們在門外用黑布圈了個四尺寬的走廊,算是舍巷,可比您辛苦多了……”林楠冷哼著打斷道:“也吃了十三天的干糧?”林才一噎,呵呵一笑,不吭氣了。林楠心里的郁悶也消散不少。林如海與他不同,成長的時候,林家已然衰敗,到了他那一輩兒,不僅連爵位都沒了,且父母早亡。若林如海不爭氣,那么林家真的就一敗涂地,成為蘇州一個不起眼的小地主了。雖林如海資質極佳,但是卻無人管教,若不是他自己意志驚人,又豈能有今日?當初他鄉(xiāng)試失利,八成是睡不著覺,以至于后面狀態(tài)越來越差,才弄丟了解元。需知科舉和高考終究不同,高考考語數(shù)外理化生,狀態(tài)有影響,但是還是憑了實力說話??婆e考的卻全是文章,若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又如何寫得出好文章來?哪怕不小心多寫一個錯別字,功名都丟了。林如海能在那種情況下還得個第九,算是不錯了。想來林如海丟了解元,心中不忿,一氣之下,將自己丟在號舍里住了個夠,直到能夜夜安眠了,才跑去捧了個會元回來。如今怕兒子重蹈覆轍,才想了法子,騙他在號舍里住了幾天。林才見林楠臉色好看些了,才又道:“大爺,這話您千萬別跟老爺說,老爺他……”林楠擺手道:“行了,知道了?!?/br>說了他爹也不會承認,說不得還要惱羞成怒。就像當初借著罰抄的名義讓他練字一樣。林楠在心里腹誹一句:一把年紀了,忒別扭。林福道:“大爺,小的方才已經請了太醫(yī)過來,此刻正在廂房喝茶,讓他給您把個脈吧?!?/br>江南可不是京城,哪里來那么多太醫(yī),林福說的,仍是給林楠治暈船、一路對林楠諸多不滿的太醫(yī)。也難怪他不滿,他雖脾氣不好,醫(yī)術卻是極好的,誰知道硬是沒把個小小的暈船治好,最后只得開了安眠的藥,將那沒事找事非要坐船的小子藥倒了事。看著太醫(yī)摸著脈,眉頭越收越緊,林才林福的心越提越高,等太醫(yī)換了只手繼續(xù)把脈的時候,更是心慌的不行,好容易把完脈,林福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太醫(yī),我們家大爺怎么樣?”太醫(yī)終于放下手,皺眉問道:“你們剛才說,林公子是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香,所以讓老夫來看看?”林福林才連連點頭:“正是!”太醫(yī)怒道:“胡說八道!林公子他氣血旺……”話未說完,林才驚呼一聲,從一旁搶了個布巾按在林楠鼻子上。林楠方覺得鼻子有些不對勁,就被林才一把按住,林楠自己接手,揮手令他退下,放下看了一眼,果然看見潔白的布巾上,一團殷紅刺目,于是換了個干凈的位置,接著按。林福只覺得心驚rou跳,林家四代單傳,林楠可是獨苗啊,若是因為……舌頭都開始打顫:“太、太醫(yī)……要不您再看看……”太醫(yī)冷哼道:“看什么看?你們家主子不是吃不香睡不好,是——補過了!”林才林福面面相覷:“補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