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我什么時候說，要自己一個人去做這件事了？”

……

暗無天日，不知被關(guān)了多久。世事不知，渾渾噩噩猶如野獸。

不知還要過多久這般日子時，牢外突然傳來聲響，縮在角落的人抬起頭，只看見一雙皮靴停在自己面前，聽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我的好哥哥?！?/br>
那聲音一字一字敲入耳膜，那人蹲下身在他面前蠱惑道。

“給你一個機會可以重新開始，但是要拿命去賭，你賭不賭？”

許寧沒想到甄吾真愿意去做這九死一生的任務(wù)，更沒想到會再次見到那個人。猶如一個幽靈般跟在甄吾身邊的甄咲，格外沉默寡言。

許寧對甄吾道：“你現(xiàn)在還可以不去?！?/br>
“你不用勸我了?！闭缥嵝Φ溃拔沂欠侨ゲ豢傻?。再說，我做這件事自有打算，可不僅僅是為了你和將軍?！彼抗庠谡鐔D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又收回視線。甄咲猶如木偶，完全沒有注意到。

“外面風(fēng)大。”甄吾拍拍友人的肩膀，“你就回去敬候我的好消息吧?！?/br>
他披上大衣，帶著甄咲走入夜色之中。

“箬至?！痹S寧在他身后道，“我等你回來。我拜托你的事情，你還欠著我。”

甄吾已經(jīng)走遠，只對他揮了揮手。

許寧一直站在街口，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兩個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他不知不覺，又想起了目送張四先生靈樞的那天。

章秋桐站在他身邊，看著高懸的明月道：“夜深了。”

“是啊?！痹S寧回，“快到中秋了。”

中秋月圓，可不是離別的時候。

金陵案審判第二日，夜十一時。兩艘英軍艦自以不為人知地夜渡長江，駛向金陵。而早有防備的金陵駐軍，嚴陣以待。

月夜明眀天，風(fēng)聲擂擂鼓。

☆、第76章山

月夜。

兩艘龐然大物的黑影從霧氣騰騰的江河盡頭，冒出了個尖來。

金陵城內(nèi)燈火早已熄滅，家家陷入安眠。沉入夢鄉(xiāng)中的人們大多還不知道，今夜，金陵卻有一場困戰(zhàn)將在城外展開。

軍艦指揮官阿貝爾上校放下瞭望鏡，對身旁的水兵道：“卸下炮衣，準(zhǔn)備炮彈射擊！”

“上校！”

旁邊的參謀官忍不住說：“真要實彈射擊嗎，這可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中國人不會這么甘心放過我們的！”

“放過我們？”

阿貝爾上校好像聽到一個笑話般望向他。

“難道不是我們放過他們嗎？”他嘴角露出冰冷的不屑，“放心吧，安德烈，我有分寸?！?/br>
炮彈已經(jīng)填充到炮管里，對著近在咫尺的城市，兩艘江中巨獸蠢蠢欲動。

“我是說，也許我們可以和城內(nèi)的守軍討價還價一番。”參謀安德烈道，“也許不用真刀實槍地上，也能換得一大筆好處！”

“晚了?！鄙闲＠淅涞?，“這座城市的長官得罪了領(lǐng)事大人，又將我們帝國的榮譽狠狠踩在腳底下。他們該為此付出代價。一個小小的地方勢力而已，我會叫他們——”

哐啷一聲，軍艦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上校一個趔趄，扶住船舷站穩(wěn)身體后大聲質(zhì)問道：“怎么回事！”

“長官！”

大副驚慌失措地道：“左舵，左舵有一艘船只在惡意沖撞我們！”

“為什么沒有人提前注意到！”上校大怒。

“那是一艘小型的民用船，夜太黑了，江上情況我們也不熟悉，所以……”

“不用找借口！擊沉他們！”

上校扶著船舷，看著那艘不自量力的小船被炮火擊種，逐漸沉入漆黑冰冷江水之下?？粗瞧沏~廢鐵般的舊船沉入江底，上校心底卻浮上一抹不詳預(yù)感。

而這個預(yù)兆很快就被應(yīng)驗了。

“長官！”

“前方有三艘渡輪再向我們駛來！”

“上校，它們打算撞擊我們！”

上校氣急敗壞，抓起瞭望鏡看向江面，果然見安靜的江水之上駛來的三艘渡輪。它們就像是披著鐵甲殼的怪物，樣貌丑陋，行動遲緩，與全副武裝的軍艦比起來，就像是剛學(xué)會走路的小兒。

“開炮，射擊，擊沉它們?！?/br>
上校冷靜的下令。炮火一刻不停地向那些怪物一般的鐵甲渡輪攻去，擊中了它們的船舷，擊倒了它們的桅桿。然而它們卻像是不要命的死士一般，繼續(xù)向這邊橫沖直撞。而且似乎無論軍艦怎么規(guī)避，對方好像都可以提前判斷它們的方向，繼續(xù)堵住軍艦。

上校心底浮上一層涼意，可接著他的瞭望鏡一轉(zhuǎn)方向，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他冷笑一聲。

“炮手，攻擊燈塔！那里有人再給它們指示方向！”

江邊，燈塔，瞭望臺。

甄吾放下遠望鏡，對身邊的士官道：“你們走吧，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可是，長官！這里很危險……”

“所以，這里有我們就夠了。”甄吾說，“這是命令，你們必須回去，把消息帶回給許先生?！?/br>
“是……是！”

士官們向他行禮，咬牙撤退。一時間，燈塔上只留下甄吾與甄咲兩人。

“還愣著干什么？你不會打燈語嗎？”甄吾看了站在墻角的人一眼，“告□□上的人怎么調(diào)轉(zhuǎn)方向，別把那兩艘軍艦放進來?！?/br>
甄咲接過剛才離開的士兵留下的信號燈，走到洞開的窗邊，一閃一滅，給江上赴死的渡輪指示方向。他一板一眼地按照甄吾的命令這么做，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嗤笑一聲。

“如果附近有狙擊手的話，你第一槍就要倒地了吧?！?/br>
甄咲聞言瞥了他一眼。

“那第二槍倒地的人是你。”

“呦，不裝啞巴了，我以為你要裝聾作啞到天明呢?！闭缥岜此?，“放心吧，等這個任務(wù)完成，我去向?qū)④娗笄笄?，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能的?！?/br>
“完成？”甄咲冷笑，“你是認真這么說的嗎？”

說話間，對方的指揮官已經(jīng)命人向等他這邊開了一炮，然而炮彈都沒有擊中岸邊，在江里就落了下去。即便如此，仍舊是引起不小的震動。

甄咲：“這個任務(wù)根本是有去無回，許寧讓你來，也是夠狠心。”

甄吾收起笑容看向他。

“你知道？那還跟我出來干什么？”

甄咲沒有回答。

他雙眼望向江面，與軍艦相纏的三艘己方渡輪，已經(jīng)有些搖搖欲墜了，如果最后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