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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脾氣太差。第124章番外二【綠水蓮】(下)老頭子衣柜里的衣裳都花里胡哨,溫彥之從面上撿了身不大多繡的換上了,竟恰恰合身,想來是老頭子年輕時候的舊裳,雖則精美舒適,可見著上面花紋針腳,卻一點不似如今京中時興的樣式。他走到方才入屋的屏邊,看老頭子正坐在前廳藤凳上拿著根鐵叉擺弄銅盆里的炭火,便恭恭敬敬抱著濕衣向他作了個揖:“謝前輩搭救晚生免遭虎口?!?/br>老頭被煙熏得咳嗽著,厭煩道:“要謝你謝那蠢鹿去,跟我沒干系。”說罷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那便謝過前輩留晚生換衣?!睖貜┲谒磉呑?,將衣裳搭在椅邊,“這鹿是前輩自己養(yǎng)的嗎?”“是也不是?!崩项^灰白細(xì)眉皺起一些,“這蠢鹿是我侄子十來年前撿來的,當(dāng)時見它被枯枝扎斷了腿,我就養(yǎng)了一陣子救救它,誰知道它死皮賴臉不走了,煩人?!?/br>溫彥之聽他說起侄子,奇道:“老人家尚有家室,何故一人獨居在此?”可說到此問,老頭卻又不講話了。他抬頭看見溫彥之穿上的衣裳,目光中一時竟有些微閃,仿似是現(xiàn)下才好好看了溫彥之第一眼般,點頭道了句:“你這娃娃模樣倒規(guī)整,氣度不似尋常人家的。你姓什么?”溫彥之心知老頭來歷不凡,也不再隱瞞:“鄙姓溫。”老頭聽了這字卻一振:“溫?……京中溫久齡那小子是你何人?”“……是家父?!睖貜┲鲞龅溃扒拜呎J(rèn)識家父?”“談不上?!崩项^放下鐵叉子,“難怪覺著你面善,原來是溫久齡的兒子。你爹他如今也有七十了罷?”溫彥之點點頭,“家父年底便要七十有二了?!?/br>老頭一聽,嘖嘖數(shù)聲,直嘆歲月催人,聽得溫彥之不禁問:“那前輩如今貴庚?”老頭瞥他一眼,好似還真是被問住了,好生想了想,不確定道:“……九十多了罷?”溫彥之:“……老人家好生長壽,竟連歲數(shù)都不記得了。”都九十多了罵人還能中氣十足。“長壽?你愛活那么長你自個兒活去,能把人急死,不如早蹬腿兒了干凈?!崩项^子伸手把溫彥之的濕衣翻了一面,垂目又看去火盆,由火光在他蒼老的臉上明滅,長時過去,換他終于說了一句:“換你在山里待了三十年,也不會樂意記自個兒多大了。那太麻煩?!?/br>“三十年?”溫彥之聞言微驚:“那老人家是……明德初年就住進(jìn)山中了?”老人不答,反問他一句:“眼下還是慶元年么?”提及此,溫彥之不免想起齊昱退位,有些低沉道:“不是了,老人家。慶元皇帝尊位作了太上皇,讓皇侄繼位登基,如今年號改了崇裕,已是崇裕六年?!?/br>“崇裕?”這話換老人家拍腿笑起來:“好家伙,皇帝都改了爺還不知道。那老齊家這江山還穩(wěn)么?”溫彥之點點頭,“自然是穩(wěn)的,今上圣明,天下安樂,江山太平,是好年歲?!?/br>老人家聽罷點頭,“那就好,年歲好就好,好歹是江山固萬年罷……”說著他似放松了些,便拿了串旁邊桌上的葡萄塞在溫彥之手里:“剛聽見你肚子叫了,餓了吧?趕緊吃點兒墊墊,一會兒好快點兒走。”溫彥之接過葡萄:“……好。”他揪下顆葡萄看看老頭子,此時才見老頭腰上系了塊金絲垂穗的玉佩,無奈被袖子半遮著,無法看見刻字,只那下面的金絲穗子里,露出兩枚用朱砂刻了“吾思”的蜜蠟小珠。“老人家獨居在此,不無趣嗎?”溫彥之吃了些葡萄,嘴里是純?nèi)坏奶稹?/br>老頭子又撿起鐵叉捅炭火,支著腦袋平常答了他句:“外頭才無趣呢,爺就在這兒守著才安心。”“可這處是皇陵?!睖貜┲唤?,“老人家何故會在皇陵守著?又是守誰?”這問換老頭子瞪他一眼:“問問問,吃果子還管不住你嘴!”罷了又道:“你出來這么久,宮里不會有人來尋你?擅自離位可是發(fā)俸貶職的罪過,這兒還在皇陵里,怕罷官都可能。小子,你還真仗著你爹是安國公就胡來了?”溫彥之聽他言談,漸覺出條理:“老人家懂刑律?知曉世家?”夜獵圖都掛反,還以為只是暴發(fā)戶。老頭冷哼著笑了一聲:“你這娃娃倒還不蠢,就是呆罷了。”他換了只手拿鐵叉,隨口道:“爺當(dāng)年修纂刑律的時候,還都沒你呢?!?/br>溫彥之愈發(fā)好奇了:“老人家究竟是何人?”老頭聽得越來越煩,只道:“閑人,廢人,老不死的多余人,問個鳥蛋問!閉嘴!”說著抬手翻了翻他衣裳,起身就下逐客令:“差不多干了,你愛吃這葡萄就帶走,都帶走,趕緊滾。”溫彥之?dāng)R下葡萄起身:“老人家,那這身衣裳,我不日洗凈再拜門還你?!?/br>“還什么還,你這出去就進(jìn)不來了,我也不知道還活沒活著呢?!崩项^擺擺手,把溫彥之半干的衣裳布包都塞在他臂彎里,一邊把他往屋外推一邊說:“走走走,衣裳爺多得是,不稀罕,就當(dāng)打賞你了,出去穿著玩兒甭回來了。”溫彥之正待回頭再問為何,卻聽外頭一陣金戈之聲,不由同那老頭子都是一愣。老頭眉目一轉(zhuǎn),頓時瞪向溫彥之:“他娘的,有人尋你尋到爺這兒來了,你這掃把星子!晦氣晦氣!”二人推搡出茅屋去,只見大湖方向有一列英武人馬策馬行來,陣陣馬蹄嚇得這人跡罕至的山谷中靈鹿呦鳴、鳥獸亂散,奔得一地山花翩飛。數(shù)十匹烈馬從巨石上奔過湖來,岸邊散落了好幾根鐵叉,就同老頭子用來生火的那根一模一樣,方才響起的金戈之聲,便是湖中竄起的這些個鐵叉暗器被馬上兵將一一擋下。這叫溫彥之看得不由心下發(fā)涼:“……我方才怎沒見著暗器?”邊上老頭子已指著跟前的鹿氣急敗壞罵了起來:“還不怪你!知道機(jī)關(guān)了不得,非要帶人回來,這下好了吧,咱們都別跟這兒住了!你這蠢鹿,你叫我怎么辦!你這是要氣死我!”可鹿此時卻不再理他,反而是凝神看向從大湖邊奔來的人馬,但見當(dāng)中一人英眉杏目、寬肩挺拔,素衣襲身不著甲胄,當(dāng)先到此勒韁下馬,行云流水一躍而下,手里還握了一條薄青色的衣裳碎片。鹿頓時低低叫了一聲,忽而小跑過來鼻尖頂著老頭后背去看那來者,而老頭此時皺眉回頭看去,卻是在看見齊昱的那一刻,忽而似被雷電擊中般,竟渾身一凜,雙目頓紅。齊昱一邊走過來,一邊抬首打量這山間景色,神色驚奇中有絲奇怪,不由淡淡蹙著眉頭,待看見溫彥之和那老頭子了,眉目登時更加緊聚,低喝一聲:“溫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