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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賊,他就是作假畫的桐葉生啊,厲害吧……啊,我還收了個徒弟,是個女娃娃叫云珠,被讀書人教出來的小姑娘可了不得,我被她坑怕了都。啊啊,還有譚總督的兒子譚一秋——不對,譚總督沾染了貪污案子,官給罷了,他兒子現(xiàn)今還在考場里頭,不知道能考出個什么花兒……”“……其實我還遇上個人,生意做得挺大,可有錢……嗐,罷了,不提他?!崩罡觌S意擺擺手,把手里紙包的餅子一個個成排擺在墓臺上,放上瓷杯,斟上酒,“來,你喜歡的第一江山。哎,這名兒不好聽,味道也不好,也就你這愛餅子的喜歡,嘖。喝吧喝吧,往后啊……侯爺,我大約不能年年都來看你了……”“十日后我就啟程去北疆啦?!彼吨謱⒁槐泳圃谀骨暗温湓诘厣?,拾起袖子揩了把臉,吸鼻子笑,“我早跟你說過,我能做上監(jiān)軍的,你當年賭輸了吧哈哈哈!我現(xiàn)下就是個監(jiān)軍了,同溫家大公子一樣,嘖,我是不是很出息?”“……嘿,你在笑我罷?嘖嘖,你這人沒意思?!崩罡暧行┬箽猓^跟冰涼的松石墓碑碰了碰,像打在人肩頭上,“人一輩子就該追追榮華富貴功名利祿,若要都跟你似的,那都得成仙了,沒意思。我就喜歡功名,我就喜歡金山銀山良田美妾……算了,美妾還得養(yǎng)著,有點兒麻煩,良田就成……”他給自己也斟了杯酒,一仰頭喉結微動便干了,老辣的酒氣從腔中漫開去,霎時灼得他全身都一陣刺熱,好似化了胸中陣陣塊壘,流散去,那些化不掉的堅石也仿若被麻痹了一瞬,叫他不禁一凜背脊呼出一聲:“嘩……從前沒覺著,這酒還真挺帶勁?!?/br>“——本侯爺?shù)目谖叮€能有不好的?”耳邊有人拍著桌板,口氣篤定地挑眉斥他。李庚年昏沉一晃頭,睜開眼來,烈酒一瞬的灼熱退散,此刻周遭除了無邊春風,什么都沒有。他空洞望著墓碑上的刻字,滄然地一笑,痛道:“怎么就快五年了……”這光陰,太快,快得叫人抓不住衣袂,攔不住片羽。如煙的棉雨中,李庚年規(guī)規(guī)整整地收回腿腳跪好了,澀痛著雙眼,嘆了口氣,合了雙手往墓碑前俯身下去,沉沉默念了一會兒,便一拜,再一拜……“侯爺,我對不住你?!?/br>“……對不住。”海棠下微風從枝丫間穿行,帶起的瑣碎輕唳,像是沉靜的話語聲,從李庚年耳邊柔柔吹拂過去。他抬起手背揉過眼睛,從地上起身將墓臺上擺的物件給一一收了,然后再跪,再拜,再叩,再言,終于,伏退一步,起身退出了南園去。小徑往北,一路的瓊花綠樹更顯清幽妍麗些,李庚年拂開柳枝進了北園,一邊干娘干娘地捧著公主殿下的興頭,一邊放了包要摸高麗魚餅出來,這時候走到公主墓碑跟前一瞥眼,竟見墓臺上已然安放了一個不知何處來的紅木匣子,外觀普普通通,一絲刻繪也無,只能瞧出是上好的木質(zhì),十分素雅。“誒?……”李庚年睜大了眼睛跪到墓臺前去捧起那紅木匣子,紅木匣子挺大也挺沉,“干娘,瞧不出來啊,您都這樣兒了還能有相好來看您呢,嘖嘖,風姿不減當年。來,我替您瞧瞧里頭是什么,啊。”李庚年盤腿坐了,將那紅木匣子打開來,只見木匣子里頭彩釉雕漆,顏色艷麗,精美非常,當中擺的不是別的,卻正是同他自己帶來的一模一樣的高麗魚餅,卻比他自己帶來的更加精致,口味也更多。“這匣子我好像在皇上御案上瞧見過啊……”李庚年抬手捏了個魚餅放進嘴里,訝然道:“還熱的呢,干娘,是皇上送來的么?……不會啊,皇上昨晚上在溫大人府上待到半夜才回宮呢,今早還要見賢王殿下,哪兒有功夫像我這么乖順來孝敬您啊,對吧?”他嬉笑著嚼著魚餅,心里想這京中還有誰能帶高麗魚餅來給公主掃墓的,思索中忽然眼睛一亮,叫道:“啊,那就只能是……”他重新審視這手里的彩釉紅木匣子,只覺這匣子比御書房里他瞧見過的任意一個紅木匣子都大,“嘖嘖,真真大手筆啊……干娘,可說你當年是嫁錯人了吧,這簡直是情圣啊……”.“……你是情圣啊老五?你是不是瘋了?!”賢王一回京就聽聞霹靂般的驚訊,他簡直也顧不得禮數(shù)了,此時立在御書房里一拍椅子扶手就站起來怒斥道:“你為個斷袖就要辭殿退位,你將齊氏江山放在什么位置?!”“那齊氏江山又將朕放在什么位置?”齊昱淡淡笑著垂眸看他,事到如今也不怕撕破臉皮,“承認罷,皇兄,你不就盼著玨兒登基么?這天你早就想要了,暗地里追殺康王這許多年,死士也養(yǎng)了不老少,不就怕絲毫細枝末節(jié)影響了你兒子的皇位么!朕馬上就讓給你,怎么,你還嫌燙手了?”賢王被他這話打得一頓,不置信道:“……老五,我從小帶著你跑帶著你打獵射箭,這情分算到今日,原來你就是這么看我的!”“那你自己說說,”齊昱臉上的笑并不變,他沉穩(wěn)站起身來,雙手掌在御案上俯視著賢王,“當年我若不同你交易這位置,真到了勝負角逐之時,你又真會留我一條命在么?還是你就只會留我一條命在?”“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從小牽著你去國子監(jiān)去塞北疆場,我怎可能忍心殺你!”賢王兩步走到他面前,額頭浮起的青筋若隱若現(xiàn),“當年你尋我交易之時,也是我正要同你認輸之時,可我真心認輸你又信么?老五,你從來都是多疑又堅毅,早把我同康王劃作一體,我若不是順著你意,叫你覺得我有所圖,你可能信我要棄了奪權之事么?”“……你說什么?”齊昱直起身來退了一步,皺起眉頭,“那你一直答應齊玨之事——”“都是幌子??!”賢王沉嘆一聲,急得都快哭了,“老五啊老五,你真是個好皇帝,你這是為何啊……哎,你從小就是個鉆牛角尖兒的,太子、康王不是好哥哥,我呢?這么多年,你也不拿我來當哥哥么?”齊昱嘆口氣,“罷了,皇兄……此事就算是朕想錯了,大事當頭,此事便暫且一放,來日我二人再紓解罷?!?/br>“現(xiàn)下你待怎的?”賢王泄力地坐回座上,雙手捂著臉狠狠搓了一把,“是,你是說過玨兒今后是要做皇帝的,可現(xiàn)下也太突然,玨兒還太小了,我,我怕他——”“怕什么,皇兄?!饼R昱也慢慢坐回龍椅上,看著他道:“有溫熙之在,有朕在,有你和譽王在,玨兒這皇位穩(wěn)中之穩(wěn),若不如此,朕再過些年還不納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