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唰唰。譽王稍稍退了步,將青瓷缸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皇兄不能打啊,毆打史官可難看。第3章【不做事也不行】第二日清早,賢王得知自己被派去賑災(zāi),心知自己沒讀過幾本書,還不知要被地方上如何哂笑,忙騎了快馬從城郊王府奔來,欲求皇弟收回成命。齊昱坐在御書房里聽翰林講編纂之事,之乎者也聽得正有些乏,能想見賢王來無非是說不想前去賑災(zāi),怕才疏學(xué)淺丟了皇家臉面云云,便不怎么想見他。“可皇上……小世子也來了?!秉S門侍郎如是稟報。齊昱突然坐直:“宣。”翰林陸續(xù)告退,不一會兒,內(nèi)侍便領(lǐng)著人進來了。賢王當先走著,焦頭爛額都寫在了臉上,他身邊還跟著個粉雕玉琢的娃娃,穿著湛藍色的釉錦衫子,人不高,卻是走得器宇軒昂。賢王單膝請了安,起身張口就道:“皇弟,淮南賑——”“侄子給皇叔請安!”齊玨振聲打斷了他,恭敬跪下,脆生生道:“皇叔日夜為黎民cao勞,披星戴月,我等后輩但見如此,未能赴鞍馬之勞,十分慚愧,請皇叔治罪!”雖齊玨說的也盡是些場面話,卻是心知自己這一根筋的父王若直直開口不去賑災(zāi),難免要惹怒皇叔,到時候詈罵起來,怕是難看。粉嘟嘟的小人兒轉(zhuǎn)臉白了自己親爹一眼,又一臉認真地看著堂上的皇叔。賢王怔怔看著自己兒子,覺得有些口干。齊昱真是樂了,向齊玨招了招手,“過來,皇叔看你長了多高了?”齊玨立馬爬起來,小腿兒撒歡地跑到齊昱身邊:“回稟皇叔,昨日剛量過,有三小尺啦?!?/br>“嗯,多日不見,也長壯了。”齊昱點點頭,“近日讀了什么書?”說到此處,齊玨如數(shù)家珍:“這月里文坊先生開始教讀、,阿娘想讓武坊先生教我,可先生說我尚小,未能領(lǐng)悟奧妙,便先啟蒙念一念罷了,學(xué)還得過兩年?!?/br>“你字尚認不全呢,當然學(xué)不了。”賢王在下面嗆了他一聲。小小個人兒,說起話來雄赳赳地,好似在藏書閣里點書,嘖嘖。齊玨一向不太服得自己的爹,在家聽他講些歪理還是因為瞧在娘的面子上,且暫時打不過他?,F(xiàn)下有皇叔撐腰,倒不甚怕,只把小嘴一噘:“皇叔,父王昨日還將記成了歐陽修寫的,阿娘肚子都笑疼了?!?/br>賢王在底下很是氣結(jié):“哎我說——”齊昱不禁莞爾,一語雙關(guān)打斷了賢王:“玨兒,能者多奇才,你父王雖沒讀過幾章,卻也深知兵法之事,身手不凡。今后武坊先生講不懂之處,大可問你父王?!?/br>賢王聽了這番話,倒愣住了。兵法?……身手?……他好生想了想齊昱的言外之意,遂皺起眉頭,不再言語。齊昱又同侄兒說了兩三句,喚來周福行賞一二,囑托了齊玨念學(xué)之事不可耽擱,甚至欽點了幾冊藏書,著人妥善送去賢王府邸。臨走時,很是深意地看了賢王一眼。出來的路上,賢王一言不發(fā),若有所思。齊玨拉了拉他:“父王所思為何?”賢王笑著拍了拍他腦袋,挑開了話頭,吊兒郎當?shù)溃骸案竿踉谙肽隳锝袢兆鍪裁唇o咱們吃,是藿香鯽魚、粉蒸鴨掌,還是醬燒牛rou?!?/br>三樣皆是齊玨最愛的,六歲的孩子當即對此三樣品評開了,再不管他父王在憂心何事。賢王看著自己的兒子,心里著實嘆了七八口氣。年初時淮南出了個事,說織造府遭了竊賊,鬧了一陣后,外傳是家賊拿了幾件瓷器去賣錢,可譽王安插在淮南的眼線卻報到皇帝跟前,說是織造府丟了一截永輝年間料子。這料子不是普通物件,乃九龍錦也,是用來制作圣旨背襯的御用錦緞。每個皇帝的九龍錦花紋都是獨一無二的,永輝年間的九龍錦是金線滾銀邊的九條龍,到了先皇的明德年間,就變成了團線紋金的龍身并緝針作龍角,再到了如今的慶元年間,已制成了墊繡加撒針的龍鱗,龍眼與口舌皆是白紅珍珠灑粉,很是精美。丟了這九龍錦,事情就大了,這偷盜之人想行變賣之事的可能性太小,想要行大逆不道之事的可能性卻很大。可查來查去到了今日,也還是沒有個頭緒。賢王很納悶兒:要造反,為何要偷皇爺爺那時候的九龍錦?偷先皇的不也好些嗎?本王不是很懂現(xiàn)在的反賊。聽說昨日皇帝去了譽王那里,也不知所為何事??勺u王的欽樺宮歷來掌管皇家眼線的情報和不能在紫宸殿上向百官吐露之事,思來想去,與那九龍錦之事必有關(guān)聯(lián)。只怕,此次賑災(zāi)沒有那么簡單。賢王走后,齊昱派人去請了蔡大學(xué)士。畢竟賢王著實有些不學(xué)無術(shù),淮南一地的鄉(xiāng)紳、學(xué)究亦不少,到時候要籌措賑災(zāi)糧款,三兩句說不到一處去,也是難辦,還是需要個學(xué)識淵博的,前去輔助一番。想到此處,他又思索起了賑災(zāi)一干瑣碎,一時也沒做旁的事情,只端坐了,等蔡大學(xué)士。唰唰。唰唰唰唰。齊昱皺著眉扭過頭,見溫彥之正跪坐在一道九折的秋菊屏風(fēng)后,賣力地使勁寫著什么,十、分、投、入。齊昱無奈:“溫舍人,朕甚么都沒做,你究竟在記何?”溫彥之被此言打斷,只木木地向堂上伏了伏身,道:“微臣記載屬實,便是陛下甚么也沒做,等蔡大學(xué)士?!?/br>——不做事也不行?!齊昱面上笑著,只覺自己一口血卡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當然不能吐血,不然一定又會被記下:慶元某年某月某日,帝徒坐高臺,甚么也沒做,只吐了口血。齊昱用盡全身力氣,放下了手里的玉麒麟鎮(zhèn)紙,又默念了百八十遍金剛經(jīng),終于隨手拿起御案上翰林留下的一本新編來。——看書!朕讓你記!溫舍人抬眼瞧了下堂上,眨了眨,又垂下頭來,默默記上:“帝思畢,閱。”嗯,不是很懂現(xiàn)在的皇帝。這種美人書,應(yīng)該拿回寢宮看才對。午膳傳來御書房時,蔡大學(xué)士剛好領(lǐng)了陪同賢王的皇命,躊躇滿志地走了,眼見是很想做出番功績的模樣。齊昱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