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只藥葫蘆，從葫蘆里面倒出一堆小黑丸子，數(shù)了數(shù)，數(shù)出了十來粒，把藥放在李玄手里，道：“就著水把這藥給吞了。”

李玄低頭看了看手里黑不隆冬的藥丸，有些猶豫，抬頭又見那白胡子老頭一臉毋庸置疑地瞧著他，便硬著頭皮將那藥給咽了下去。

白胡子老頭見他把藥給吞了，這才滿意的站起身，道：“年輕人，就要這樣嘛，做事兒畏手畏腳的哪兒能行？”白胡子老頭拄著拐杖往門外走去，突然回過身，說道：“對了，要是這幾天有什么不舒服的跟我的兩個學(xué)徒天冬和天麻說說?！?/br>
李玄一聽不由起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便問道：“會有什么不舒服的……”

“嗯，這個我也不清楚，所以要好好記錄一下，大概是發(fā)熱、頭暈、心悸，腦脹、易寒、脾虛、腎虛，失眠，多夢，手足冰涼，腹瀉和反胃吧……應(yīng)該就是這些”“什么……”李玄真想伸手把喉嚨眼里的藥丸子給掏出來，這東西比毒|藥還毒啊。

正說著，李玄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喧鬧，這喧鬧聲越來越大，李玄便跟著白胡子老頭從屋里出來，門一打開，李玄便聽見門外有人高聲喊著：“燒死她，把她燒死！”

李玄忙朝那舉著火把的人群走去，見幾個胖胖的女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后是高高舉著火把的人高馬大的男人，還有一個身子瘦弱的姑娘在那幾個胖女人旁邊抹著眼淚。

“這是怎么了？”李玄走進人群里高聲問道，今日衛(wèi)大將軍還在監(jiān)督堤壩的進度沒回軍營，胡大哥和衛(wèi)大哥也都病倒了，現(xiàn)在這些村民上來一鬧，鬧得營里的兄弟也沒轍。

一頭戴白花的胖女人高聲說道：“我們要把她給燒了，為衛(wèi)少將報仇，為胡上尉報仇?！?/br>
這話讓李玄犯糊涂了，便道：“這是報的哪兒門子仇？衛(wèi)少將和胡上尉是被蟒蛇所傷，那只蟒蛇已被殺了，尸體我也讓營里的兄弟給抬回來了，要是不信可以進來給你們看看?！?/br>
“不是的，衛(wèi)少將和胡上尉都是被她給咒死的，就是被她。”那頭戴白花的胖女人伸出一只粗短粗短的指頭，指著縮在人群一角的一個灰色小人。

李玄低頭一看，認出那灰色小人就是榮姑娘，便說道：“她不過是十來歲的小丫頭，哪來的這么大的能耐，這位大娘一定是聽了什么風言風語?！?/br>
“我才不是聽了風言風語，就是她，就是她咒的，”那大媽一個大步邁過去，將那丫頭從地上拽起來，厲聲說道：“我昨天在江邊洗衣服，親耳聽到她一邊洗衣服，一邊嘴里念念叨叨的，說什么蛇。那時我沒多想，只是覺得這瘋丫頭又瘋病犯了，沒想到今日衛(wèi)少將和胡上尉就出事了。我聽說就有這種人，身懷秘術(shù)，偷偷摸摸的干些缺德惡事?！?/br>
李玄一聽，想起那晚胡大哥也跟他說過，說這榮家姑娘老說些晦氣話，還總能說對。又見榮家姑娘一雙眼睛暗淡的沒有一點神采，腦袋耷拉著，頭發(fā)頂在頭上亂蓬蓬的一片，不由起了惻隱之心，便將榮家姑娘一把拉了過來，說：“這位大娘，您真的誤會了……”

“我誤會？我可沒有誤會，我可沒有誤會！”那大媽接著指著榮姑娘厲聲的說道：“衛(wèi)少將軍怎么說也算是你的半個恩人，當年你們爺倆吃不上飯的時候，是他收留你的，不然你們一個啞巴，一個瘋子能活幾天？結(jié)果呢？結(jié)果呢？你就是這么報答你恩人的？直接把人給咒死？還有胡上尉，你讓別人青子下半輩子怎么過??？”一旁穿著青衣服的女子，垂著眼睛，伸手拉了一把那大娘的一角，哽咽著說道：“吳家嫂子別說了……”

吳家嫂子那里肯不說，她越說越是起勁，兩只眼睛瞪得血紅，“還有我家老吳，他有什么錯？他得罪你了？他招惹你了？也要被你給咒死，你，你非要把所有人害得家破人亡你才高興是不是？是不是！”

“把她給燒死！”人群里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剩下的人也呼應(yīng)那人的高喊，“燒死她，燒死這個妖女！”

李玄能感覺到他握著的手臂顫抖的有多厲害，像秋風里的一片樹葉，輕輕顫著。李玄高聲喊道：“大家先不要吵！”。

可誰會聽他的，“燒死妖女，為民除害；燒死妖女，為民除害！”不知是誰起的頭，人群里突然爆發(fā)出一致的喊聲，李玄抬起眼，他的面前站滿了人，可他卻看不清這火光下一張張的人臉，這群人好似都沒有長臉一般，面無表情的站在火光之下，那火光熊熊燃燒著，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拖得長長的，一條條漫長的影子在李玄的腳下交匯，成了一片黑影，這黑影罩著李玄，也罩著榮家的姑娘。

“啊，啊……呀……”一個人嘴里一邊怪叫著，一邊從人群里擠了進來，背對著李玄，撲通一聲跪在了高舉著火把的人群前，咚咚咚的猛的磕頭，腦門子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在地上，嘴里啊呀啊呀的含含糊糊的喊著什么。

榮姑娘突然掙脫開了李玄的手，跟著跪在了地上，一把將磕頭的人給拉起來，帶著哭腔說道：“阿爹，阿爹……阿爹不要給他們磕頭了……不要再磕了……”

榮大搖了搖頭，他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接著匍匐下身子，給人群磕了一個又一個頭，“阿爹，阿爹，我求求你不要再磕了……”

是吳家大嫂先發(fā)的話，她說：“榮大，不是我們?yōu)殡y你，你這女兒留著就是個禍害，她就是個害人精，依我看她mama就是被她給咒死的吧……”

“你給我閉嘴，你給我閉嘴！”榮姑娘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像一只發(fā)了瘋老虎，猛地朝吳家大嫂撲過去，一手扯住吳家大嫂頭上的發(fā)髻，尖聲喊道：“你給我閉嘴，你給我閉嘴！”

吳家大嫂被這么一拉，也不甘示弱的，反手就給了榮姑娘一個巴掌，道：“你個妖女，還敢打我！”吳家大嫂身后的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上前將榮姑娘的手臂反扭住，榮家姑娘雖然身子不能動，但她瞪著兩只眼睛，直直的看著吳家大嫂，尖聲說道：“從頭到尾，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咒過任何人，你不能把所有人的命都怪在我身上?！薄澳憔褪莻€煞星，克死人的東西！”吳家大嫂惡狠狠的說，她頭上的發(fā)髻松散了，白花歪在一邊，她站在人群前，帶著所有人的憤怒，惡狠狠的看著榮姑娘。

“都給我住手，都給我住手，在軍營里這是成何體統(tǒng)！”衛(wèi)大將軍衛(wèi)忠騎著馬從營外進來，他跨在馬上睥睨著眾人，目光最后落在了李玄的身上，他朝李玄望了一眼，轉(zhuǎn)過頭對李玄身邊的吳下士說：“這是怎么回事兒？”吳下士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衛(wèi)忠聽了，瞧了榮家姑娘一眼，道：“先把她關(guān)到柴房去。”話音剛落，兩個士兵便上前將榮家姑娘壓了下去，李玄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