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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老鷹,擱哪兒能看著?。俊?/br>我想起了雷子,在土匪窩的時候訓練的那只肥鷹。安喜哪里是沒見過,他是記不得了,那時候,雷子和他感情好著呢。“以后有得是機會?!苯K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禿瓢,“安喜,你與佛有緣,但是要遇著了喜歡的人,就還俗吧,佛祖不會怪罪的。”安喜疑惑地瞅瞅我,他還不懂什么叫“有緣”、什么叫“還俗”。老太太小腳倒騰得倒是快,上前向我們道謝,又拉著安喜,讓他同我們道別。安喜瞪大了眼睛,大叫道:“二叔,你不要放風箏啦?”“……今兒放不成了,改天吧。”“那好吧,改哪天???”這孩子咋恁較真兒!“再說吧?!蔽艺f,“我讓胐胐留下來陪你,你們倆要好好相處,知道不?”劉國卿越過來的眼神有一瞬的訝異,卻未多話,默認了我的決定。“二叔……”我披著劉國卿的衣服,將自己的留給了安喜。衣服兜里有一只碩果僅存的豆面餑餑,給安喜翻了出來,叮囑他餓了吃,末了沖他笑著揮揮手,劉國卿則在一邊說:“安喜再見。”“二叔……”安喜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們身后,“二叔,你記著啊,回來跟我放風箏……”“二叔……”“二叔……”我走進雨幕,再走幾步,便可晴朗加身,去擁抱搖搖欲墜的夕陽。可是我把我的兒子留在了冰冷的煙雨中。……………………………………谷雨的節(jié)氣,雨絲纏綿悱惻,寒氣絞作繞指柔。因著天氣,我與劉國卿皆提不起精神,相對來看,便是郁郁寡歡。安喜的“畫作”已恢復如初,我們打算順手將屋子好好打掃一番,潔凈的環(huán)境總會令人心生愉快。家務里有著大學問,我不曾做研究,委實是個門外漢。劉國卿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添亂,我也識得大體,并不輕易發(fā)號施令,偶爾給他遞個抹布、搬個凳子,足矣。劉國卿有著細大不捐的癖好。歸攏櫥柜時,我們翻出了久置生塵的照相機,正是我送他的那一臺?;貞洰斈甑墓饩?,已是白云蒼狗,時過境遷,不由唏噓嗟嘆。近些年照相機發(fā)展迅速,cao作更加簡單,形狀更加便攜,以此比較,我們的這臺不免老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想把照相機扔了,沒什么用,還占地方,以后再買個新式的不是挺好?劉國卿卻不同意,說道:“用這個用慣了,還有些菲林沒使呢?!庇诌z憾道,“我倆都忘了,應當給安喜照個相,權當個念想也好啊?!?/br>提到安喜,我們都不吭聲了。照相機回歸原位,連帶著菲林盒也被細致地擦拭了一遍。那個盒子里,還有一張,我站在書房留聲機旁的相片。是劉國卿趁我不注意拍的。他不懂攝影技術,正如我不懂打掃房間。然而這張相片照得好,與照相機一起不見天日,有些可惜了。我拿著相片跟他嘚瑟:“你瞧瞧,我年輕時候多帥!”他裝模作樣地看了良久,評價道:“嵚崎歷落,風姿特秀,爽朗清舉。朗朗如日月之入懷,肅肅如松下風。眼爛爛若巖下電,黯黯明黑,棱棱露其爽。”言罷含笑目視我,補充道,“且經(jīng)年不改?!?/br>我哈哈笑道:“你這夸人夸大發(fā)了,幾句話揉了多少個美男子的贊譽。不過你既然敢說,那我也就當之不愧?!泵?,繼續(xù)道,“但還是老了,皮都松了。哪像你,還年輕著,可謂‘軒軒若朝霞舉,濯濯如春月柳?!庇譀_他眨眨眼睛,“你以為就你會背書本上的東西?我雖不好學習,可好歹官家出身,多挨幾次打,傻子也會了?!?/br>劉國卿蹙眉道:“說了多少回了,你不老,咱還得生閨女呢。”“你不覺著倆老爺們兒談生孩子的話題很奇怪嗎?”“有什么奇怪?”他低低耳語般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情意替你遭罪?!?/br>“你就糊弄我吧,”我狠狠戳他的心口,“要是有心,今晚讓我鼓搗鼓搗?”“今兒可不成,收拾一天的房子,累得慌,明兒一大早還要去警署報到?!?/br>說到正事,我倆斂襟而起。日本為挽救在太平洋戰(zhàn)場的接連失利,向關內(nèi)發(fā)動了更大規(guī)模的新線進攻,但人員不足,需要從東北“招募”大量青壯年充入日軍。奉天轄地的招募活動,由警署負責開展。因此劉國卿銷假過后,便會行程忙碌;又要暗中輸送情報,無暇他顧。如今我已與上頭完全失去了聯(lián)系,比之劉國卿,算得上無官一身輕。我并不想再給他增添壓力,心中卻鬧挺,難免舊事重提:“你別忘了……去瞅一眼依寧?!?/br>劉國卿一口應下??山舆B幾天,他心事重重,腳不沾地。我明白警署的工作強度,而且“偽軍”“漢jian”并不是好詞兒,尤其在游走在黑暗中,不為被保護者通曉,背負雙重重擔的孤獨,無法用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進行完美的表述。我能做的,唯有竭盡全力幫他分擔哪怕一小部分的事情,也算換得他早臥床個一時半刻。及至炎炎夏日,招募工作收尾,劉國卿又得了幾天假期,難得主動說道:“我讓副官打前戰(zhàn),去通知你太太了,明天一早我們悄悄去,但恐怕待不了多長功夫,你做好準備,我們早去早回?!?/br>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總是高估自己的手速和敘事容納量_(:з」∠)_老依明天才會爆靜候哈靜候~☆、第一百九十章是夜,風雨大作。我輾轉反側,連累劉國卿中宵入不得眠。失去安喜的傷悲被即將見到依寧的喜悅沖淡,我禁不住幻想依寧足音跫然之貌。劉國卿在一側悠然作態(tài),重提“閨女”一事,被我含糊敷衍了過去。劉國卿窮追不舍,二人干脆在床上扭打起來。尚未分出勝負,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在狂風驟雨中突兀響起。我的手臂還卡在他的肩頭,聞聲,動作凝固,紛紛豎起耳朵。敲門聲響了兩次,都是“一三二”的排列。劉國卿舒展開眉宇,松了口氣般止住我老鼠似的、慌忙開窗躲去后院墻角的尷尬舉動,說道:“沒事,是我的人?!?/br>我依然沒有放松警惕,與他一齊下床,掩藏在臥室門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暗自窺探大門口。劉國卿劃開門鎖,門外風聲呼號,大雨如注,雷電交加。閃電劈開陰暗的夜晚,門口佇立著一位軍人,軍裝已經(jīng)濕透,緊緊地黏貼在他的身上,仿佛攀附藤架生長荊棘,困縛著他的行動。他向劉國卿行了軍禮,在劉國卿的側讓下進了客廳。大門將糟糕的天氣阻隔在身后,房間并沒有因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