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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國卿扒拉到一邊,摔了個大屁蹲,嗚嗚地叫了起來。劉國卿把下巴擔(dān)在我肩上,與我一同看向窗外,院子深秋的景致在漸明的天光中扯下最后一層面紗,樹上竟然結(jié)了幾顆爛熟透紅的大石榴,誘人垂涎。劉國卿道:“你的槍里也從來不裝子彈?!?/br>我一愣,說道:“怕孩子們亂碰走火,咱家那幾個猴兒精,沒一個老實的?!?/br>半晌,劉國卿又道:“我餓得慌,咱把那幾個石榴摘來吃吧?!?/br>作者有話要說: 這么一個四年一次、小李又得償所愿抱小金人歸的日子,當(dāng)然不能缺席啦~明天大家就開學(xué)了吧【doge臉】小劇場:6:喲~大舅哥~(os:大傻逼,離老1遠點)鄒:喲~弟妹~(os:滾犢子,離我弟遠點)(捧大碗)留言呢QWQ☆、第一百七十六章摘石榴全賴胐胐有力的爪牙。我的腿在牢里給折騰壞了,連日來又沒個安生休養(yǎng)的日子,因此爬不上樹;劉國卿倒是靈靈巧巧地上了去,誰想大而熟透的石榴盡在枝頭,枝椏纖細脆弱,劉國卿趴在稍粗的根部,仍夠不著。胐胐看不過眼,躍上枝頭,三下兩下抓咬下來三個;石榴撲通摔地上,全咧開個嘴,笑模笑樣,仿佛方才的高嶺之花不是它們。分食過石榴,天色晴好,日朗氣清,碧空如洗,萬里無云。太陽尚在東方,光線卻早早沖刷過書房,采光極好,那黑魆魆的凹槽也隱約透出了內(nèi)容。我與劉國卿一人點上一根蠟燭,頭碰頭往里看,果然是一本不厚不薄的線裝本,不過落地太往里,也跟石榴似的,胳膊全探進去,仍舊夠不到。我比劉國卿清楚物件的擺放,出門去雜房間拿了把滿是灰塵蛛網(wǎng)的笤帚回來,伸到凹槽里往外掃,到了手能接觸到的地段,劉國卿終于將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本子夠了出來。他撣撣上面的灰,我也湊過去,翻開第一頁,心里“咯噔”一聲。這是一本新冊子,沒用過幾次,書頁大都空白,首頁寫著:國亡旦夕,憂思忡忡,夜不能寐。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城中瘟疫肆虐,舸兒發(fā)病,連日晏睡,形容憔悴。有洋人偕同官員做“隔離治療”,雖不甚明其意,亦依言為之。因舸兒年幼,特許我陪護不提。有傳言甚囂塵上,道此瘟疫乃日軍之陰謀。今日例見司大夫,司大夫聽聞傳言,大斥荒謬。閱畢,劉國卿與我面面相覷。不待他問,我撓頭道:“他媽的還真不知道,原來老子命這么大,得了瘟疫老天都不收?!?/br>劉國卿道:“我沒印象了,這是東北什么時候的瘟疫?”我說道:“我也沒印象,但肯定是我出生之后沒幾年的?!?/br>劉國卿咂舌道:“瘟疫不像天花,還有人能挺過去;染上瘟疫,必死無疑……你與令尊……簡直是奇跡?!?/br>我也是一副死里逃生的語氣,推測道:“四歲前的事,我半點兒不記得;四歲后也沒得過什么了不得的病,更沒聽說過奉天城出了瘟疫。這上說的,應(yīng)當(dāng)是光緒三十三年到宣統(tǒng)三年的事兒?!?/br>劉國卿換算出了結(jié)果,說道:“哪一年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他的手指逐字劃過,“傳言說瘟疫是日本人有意為之,這個什么司大夫顯然是不信的,但是令尊沒有表態(tài)?!?/br>我瞥他一眼,心生恐慌:“你覺得是真的?”劉國卿肅穆道:“今年五月,山東、河北等地死了數(shù)十萬人,人數(shù)還在上升中,傳來消息說,已經(jīng)確定是虎烈拉。而此前幾年,吉林、湖南、浙江,都有不同類型的瘟疫在傳播,虎烈拉、鼠疫、爛腳病……不過范圍沒有這次廣,死亡人數(shù)也不如這次多?!?/br>后背掠過一絲寒意,毛孔炸開,汗毛成悚立的站姿。我咬緊牙關(guān),牙齒咯吱作響,幾乎是語無倫次:“國際法明令禁止細菌戰(zhàn),它怎么敢……日本怎么敢!”“窮途末路,就什么都敢了,”劉國卿沉思道,“你也想想,能接觸到細菌病毒的日本部門……醫(yī)院?醫(yī)學(xué)院?”靈光一閃,多年來不解的謎團頓時摸索到了線頭,我一字一句道:“哈爾濱的關(guān)東軍防疫給水部?!?/br>劉國卿緩緩抬起頭來,對我說道:“你落進土匪窩的那一年,關(guān)東軍防疫給水部正式更名為731部隊?!?/br>與我一同落入土匪窩的鄭學(xué)仕致力于反對日本侵略者,我倆在軍用卡車上碰到時,他說他自有打算,又看不慣他舅羅琦兆買日本人西藥的買賣,并且知道該車目的地是哈爾濱——這小子!我立馬問劉國卿:“鄭學(xué)仕這小子是跟你們共-黨一伙兒的,還是跟我們國黨一伙兒的?”劉國卿一臉莫名其妙:“鄭學(xué)仕?誰?”“羅琦兆他大外甥,你不見過他嗎,你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去!”也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并不與我們的工作發(fā)生實際關(guān)聯(lián)。然而就是這么個小兔崽子,或許早就知道了日本正在研究細菌武器,而且聽他的意思,似乎羅琦兆成了731部隊的藥品供貨商。只愿小兔崽子自求多福,嘴上時刻綁著拉鏈,否則這么個大秘密透露出去,遲早惹來殺身之禍!劉國卿的五個手指頭掠過我恍惚的視線,喚過神后,他對我道:“言歸正傳,你既然能抵抗瘟疫,這在任何時候都是個大新聞。能夠抵御疾病,說明你身體里帶有抗體……令尊夜以繼日地照顧你,也沒有感染,平安地度過了整場危機……可是這么轟動的消息,竟好像被人為的壓了下去?!?/br>我點頭道:“畢竟沒人愿意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實驗品?!?/br>劉國卿捏了捏線裝本的厚度,說道:“里面還有東西?!?/br>我咽了口唾沫,搶過本子,嘩啦啦翻到暗藏乾坤的位置:這是由兩頁邊緣用漿糊粘連成的一個小紙包,里面裝著平整的、堅韌如皮革似的物體。久經(jīng)黑暗的漿糊已經(jīng)干涸,顏色深而脆弱兩紙邊緣藕斷絲連。我小心翼翼地分開紙頁,里面是一小塊——羊皮?牛皮?劉國卿把這塊皮翻過來,瞇起眼睛打量許久,遞給我道:“好像是一張地圖,不過有些字模糊不清了?!?/br>——這字體十分奇怪,像是我們所用的漢字,仔細看來,在一些邊角或內(nèi)外,總會有別出心裁的改變;可更加神奇的,是我們能夠看懂。我和劉國卿趴地上研究半天,眼睛幾乎生銹:這的確是張地圖,不過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復(fù)雜,路線多變,理順也需多時。當(dāng)我仰頭活動活動酸疼的脖子時,胐胐在皮子上伸爪印了朵小梅花。我剛要發(fā)火,卻見胐胐翹著尾巴樂不顛兒的模樣,于是按捺下火氣,定眼仔細瞧了瞧,方發(fā)現(xiàn)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