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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說不上好壞——李士群死了?!?/br>我倍感吃驚,這家伙可是76號的頭子,甭管國還是共,都盼著他早日讓閻王爺收了去,如今是夢想成真了。可他畢竟是日本人手里的槍,他一死,憲兵隊便有了充足的借口橫行濫殺,上??峙聲萑敫蟮幕靵y:“死了!怎么死的?”“被毒死的?!?/br>“被誰毒死的?”劉國卿湊近了些,悄聲道:“日本抓了李士群老婆,說是她與外人通jian,所以合謀殺了李士群;不過坊間傳言,是特高課下的手,日本人在演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br>這倒是出人意料,我的信息太滯后,竟想不通日本此番作為的用意,只好示意劉國卿繼續(xù)講下去。“特高課換了新頭目,李士群放肆慣了,早成了特高課的眼中釘。不聽話的狗能有什么好下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都不懂,不收斂,勤等著死呢……”76號倒不了,依附李士群的卻要倒了大霉了;白崇山、白小姐不提,只怕鄒繩祖與白家交好,會因此惹些小麻煩。我去上海兩次,均沒得出干貨:估摸著“梅杜薩之筏”先生早已是76號的眾多亡魂之一;吳遠(yuǎn)杳然,當(dāng)年還是我為他與白家牽線搭橋,他若一直用了這條線,下場也不會好。奉天作為后勤,與上海勢必有關(guān)聯(lián),土肥原與淺井不會無緣無故在上海碰面,只可惜第二次我忙著躲淺井,沒有深入調(diào)查;之后回到奉天,淺井又立志于著手龍族之事;說到底,都是圍繞“龍族”倆字兒轉(zhuǎn)。日本現(xiàn)在迫切需要什么?需要贏得戰(zhàn)爭,掌握世界的話語權(quán),爭取最大的利益,為此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脫離終極目的。那么淺井的任務(wù),必定與“贏得戰(zhàn)爭”有關(guān)。而日本自幾十年前便鍥而不舍地研究龍族,說明我們身上,有贏得戰(zhàn)爭的關(guān)鍵。不禁揉揉額角——我們身上難不成有什么厲害的法術(shù)?此事不在一時;收回思緒,方察覺劉國卿一直沒有說話,他正專注地看著我,睫毛一動不動。“看我做什么?”“不看你看誰?難不成看他?”他一指胐胐,眼珠子卻沒挪地方。我打個哈欠,頗為困倦。然而日本知曉此處,說不準(zhǔn)哪天就會找來,時間實在有限,便拉住劉國卿的手,說道:“說了半天,還沒說你來這兒是干啥的?!?/br>劉國卿嘆氣道:“鄒老板讓日本人監(jiān)視了起來,目前在日本人為他準(zhǔn)備的府邸居住,又有重兵把手,我也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兒。此前他偷偷來找我說,如果他行動不便,就代他來這兒找一封信,這封信會幫到你?!?/br>鄒繩祖一定是率先找到了線索,又明確指定讓劉國卿來東陵老宅,說明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忍不住也翹起了尾巴,感嘆自己聰穎機智。當(dāng)下熱血沸騰,只想熱火朝天地大干一場:“那還等什么,趕緊開動吧!”劉國卿卻握緊了我的手,說道:“如果那封信不小心被我看了,也沒關(guān)系嗎?”我不以為然道:“鄒繩祖既然都不擔(dān)心,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br>“……你因為他才信我?”我被噎得喉頭一哽,只一愣,便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眼睛里倒映的火光消失殆盡,心灰意冷地松開手,開始翻找書架下方的抽屜。我擱他身邊蹲下,唇舌翕動,卻不成聲——大抵是潛意識里,我的坦誠無法為謊言服務(wù)吧。我打起精神來,對他敞開心腹,將心肝脾肺腎都晾在他眼皮子底下:“實則我也不知道鄒繩祖說的信是啥——”將山上經(jīng)歷之事三言兩語地講述給他,把身家底子都掏了出來:“……老多黃金了!金銀珠寶,要啥有啥!我合計著,分鄒繩祖一半,他助我良多,落魄時也不忘幫襯我一把,就當(dāng)是答謝了;再給我太太留一些,夠幾個孩子長大就成;其余的,都給你——你是當(dāng)家的,以后都聽你的……別生氣了行不?”“我生哪門子氣,”他嘟囔一句,卻是有點兒喜笑顏開的模樣了,“這么說,日本人要找的寶藏,現(xiàn)在落你手里了?”“——我總懷疑,寶藏不會這么簡單?!?/br>“可他們?nèi)钡木褪清X?!?/br>我張口欲言淺井抽了我一管子血的事兒,卻被咽回了肚子。能少牽扯個人,總多份安全。劉國卿沒注意到我欲言又止,翻過抽屜,抬眼問道:“你一般把信放在哪兒?”“匣子里唄……”我舉棋不定道,“都是柳叔或我太太收理的,我沒注意過這些瑣事?!?/br>“一封信,不知年月、不知寄信人、收信人的名字,照你說,內(nèi)容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龍族’的一些資料研究?”這回不必優(yōu)柔寡斷,我點頭道:“錯不了,既然鄒繩祖能具體到物件,說明他那邊有相對應(yīng)的線索——”忽然截住話頭——我知道那封信的寄信人和收信人分別是誰了。作者有話要說: 啥人養(yǎng)啥寵物,胐胐已經(jīng)沾染上一些老依的惡習(xí)了,比如:總翹尾巴~也許下一個學(xué)習(xí)的就是暴發(fā)戶精神了...☆、第一百七十五章阿瑪家室不多,除卻幾個上不得臺面的通房,就只有額娘和一位妾室;那位妾室是個安靜的女人,多年無所出;她的院子也沾染了主人的習(xí)氣,無蟲鳥啁啾,且日氣稀薄,連帶著她,如院子里的野花,安安靜靜地盛開過一季,再安安靜靜地敗落,花木枯榮,一生寥寥。額娘懷揣女人固有的嫉妒,唯獨好似忘了這位妾室的存在,以至于這位妾室何時走的,我都不記得。下人倒是多,不過在辛亥革命之后,見復(fù)辟無望,大都陸陸續(xù)續(xù)地自謀出路,所剩無幾。我生于光緒三十三年,換算成西元歷,是1907年;此前我得知自己失去過一段記憶,便是在小河沿與鄒繩祖棠棣交輝的時光。馬姨說,我磕到腦袋是在三歲多點兒,傷好后被阿瑪帶回了東陵老宅,算上養(yǎng)傷的時間,我與東陵老宅的緣分,正始于辛亥革命發(fā)生的那一年!孫中山先生的革-命口號是“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號角由南至北,響應(yīng)者眾;我們老依家正位列“韃虜”;以辛亥年為節(jié)點,為避禍端,皆隱匿在東陵老宅,不敢露面。而阿瑪對我的另一個父親——舟水先生——彼時孫先生正親近的日本人——甲午年敵國之人——至少不討厭,這便也解釋了為何阿瑪會把我一個私生子領(lǐng)回家,還安享嫡長子之位分。粗野的漢子能使出什么樣的溫柔,大概賦予我安樂和平的童年,就是他最大的努力。龍族一事,唯有我的兩位父親、柳叔、柳叔找來的山羊胡大夫和鄒繩祖知曉;相關(guān)的信函,又是圍繞日本的,便可以在父親們和柳叔三人中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