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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奉天往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3

分卷閱讀193

    花驢,白白費了氣力。極疲極累之下,他終于開了靈智,繞去另外的小半圈,與我們來個頂頭碰。

大花驢對小黃有著十足的興趣,腳丫子大的舌頭一伸一縮,直把斗大的蛇頭含進了嘴里。小黃尾巴啪啪地抽了大花驢幾嘴巴,方撤出滿頭淋漓。這大花驢果真不是一般的驢,汗血寶馬見了蛇還要跳三跳,它居然把蛇含嘴里了。

小黃悲哉,滿臉生亦何歡。我忙又塞了個蘿卜,堵上驢嘴;顧及小黃行得慢,跟不上碩大的驢蹄子,便下了地,牽著大花驢慢慢地走。

待我下來,胐胐冷不防沖驢子大吼一聲!發(fā)出惡氣,又照頭打了小黃一巴掌。敢情是又給小黃報仇,又氣小黃挨了欺負,非常地恨鐵不成鋼,看不過眼了。

大花驢眾星捧月成習慣,習慣成自然,哪受得了一巴掌的屈辱,當場尥了蹶子,我若還在上頭,必會跌下來,磕得頭破血流。胐胐挑準了時機,也幸而我善心發(fā)作,下了驢背,否則胐胐再憋出一泡尿來,老子連鼻子都不帶捏的,立馬丟他回老鬼身邊去!

小動物間的愛恨情仇是新鮮透頂,我十分樂意欣賞一番。因為與小黃、胐胐廝混的時間久了,所以更加偏向于他們。只是眼下沒了空閑,大花驢脾氣壞,卻尚有用途,只好委屈了胐胐,將他呵退,又給了大花驢胡蘿卜做安撫,哄得她乖乖聽話,只求不要再鬧出幺蛾子——我可沒胡蘿卜了。

山路行得疲沓,抵達彭答瑞的住所,卻不見他的人影,鄒繩祖也不在。我圍著潑潑灑灑的野花圃轉了轉,便是這最遠的旮旯也泯然無蹤,真是奇怪。不過,彭答瑞是有大神通的,日本人他都不怕,在這山里也沒個天敵,思來想去,沒個由頭,便不再想;肚子卻身不由己,鬧起了鋪天蓋地的饑荒。

去灶房和耗子搶了兩根苞米,又把僅剩的胡蘿卜給了大花驢。吃飽喝足之后,毫不客氣地用光了彭答瑞辛苦擔挑的兩大缸子清水,洗了個順順心心的冷水澡。然后堂而皇之地霸占了熱炕頭,一覺睡到大天亮。

再睜眼睛,彭答瑞已經(jīng)回來了。神龍似的大黃今日露出了全須全尾,和小黃一棵一條纏樹上,沐浴著秋后斑駁的日光。

我沒大好意思地打個招呼,坐在他對面:“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老彭,這山里真有精怪。”

彭答瑞道:“這話您得對鄒先生說,他已經(jīng)下山去了?!?/br>
我較不準他是個怎樣的態(tài)度,唯有順著他:“啥時候走的?去哪兒了?”

“您消失后的一個月走的,去哪里不知道?!?/br>
彭答瑞幾番答話像水泥紅磚壘砌的城墻,硬邦邦的將人趕出城外。我自討沒趣,卻意猶未盡,腆著臉又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那精怪邀我推杯換盞,又說一切都是假的;這酒蟲一勾上來,再下去就難,我又推脫不過,既然是假的,自然是無損身體,更沒有貪杯。幾個時辰的工夫,一出來,春景就換成了秋景,我還嚇一跳呢。”

彭答瑞道:“我昨日去會了會您嘴里的精怪,那是您的祖先,您說他是精怪,有些失禮了?!?/br>
我是萬萬不曾想彭答瑞竟與那老鬼打了照面,那么我的遭遇,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我微一遲疑:“……你是早知道……咱祖宗,還是昨兒才認識的?”

“神交已久,僅有過一面之緣,便是您遇上地震那一回,得他相助良多?!?/br>
“我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地震,沒準兒是那只雜毛犼七沖八撞搞的鬼,”我嘟囔一句,“那你咋不早去找我,讓鄒繩祖白白等了一個來月?!?/br>
“洞里設有上古禁制,稀奇事物繁多,又可隱藏氣息;我與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沖了他?!?/br>
我笑著揭他話里的短:“昨兒個,你還不是去了?”

彭答瑞一撩眼皮:“昨日那洞中天翻地覆,我不與他聯(lián)手,整個兒東陵的山都得塌,也算是報答他救您一命的恩情?!?/br>
我眼神飄忽,實感尷尬。說起來挺對不住他二位,全是我一顆手榴彈惹的禍。但又不能全怪我,大頭要算在小鬼子頭上,沒有他們窮追不舍,我也不必手上沾血,還搶了馬場主人的驢來。

鄒繩祖下山,最大的可能是去了東陵老宅。不過他沒鑰匙,又不熟地形,即便翻墻進去了,也不堪大用。想到此處,再也坐不住,用過午飯后,便與彭答瑞告辭。

彭答瑞道:“您那兩組玉佩還在吧?”

“你給的那塊兒,我找了個穩(wěn)妥人看管;我的……有一半給了我小兒子戴著?!?/br>
彭答瑞高深莫測道:“我昨夜重布禁制,順便探查了地洞,那兩組玉佩或許大有用處,如果方便,您還是貼身收藏為妙。”

我皺起眉頭。話說到這種地步,不容我頂撞,只領下了好意,暗自琢磨去罷了。

大白天,無法光明正大地把大花驢還回去,便將這差事交代給了彭答瑞。彭先生吃了我許多年的虧,這一次長了教訓,與我討價還價,要我?guī)厦d胐。我不明白這小不點哪里礙著了他的眼,彭答瑞卻說:“它塵緣未盡,不然也不會跑了出來。你帶他入凡世,他的緣分與你關聯(lián)不小?!?/br>
我只好帶上胐胐躲躲藏藏下了山,貓樹蔭后頭窺視城市的街道,發(fā)覺街上肆意行走的日本兵少了不老少。

戰(zhàn)爭時局,一天一個變化,我卻耽誤了大半年,不知日本又出臺了哪些新政策。我只記得上山之前,日本在太平洋戰(zhàn)場的局勢不容樂觀;若是日本兵漸少的原因是調去和美利堅打架,那真是再好不過,沒準我東北也傻人有傻福,做了個得利漁翁呢。

然而我還是不敢大搖大擺走出山林。與胐胐磕磕絆絆、造了無數(shù)花草橫死的孽障,終于來到了通往東陵老宅的最近的道路。

東陵本就人煙稀少,直到夜幕降臨,街上少有人走動,我才與胐胐快速而精準地來到了老宅后門。這宅子原有些下人看著,卻因我懷孕的關系,被柳叔悉數(shù)調去了小河沿,此刻倒與我行了方便。

胐胐輕巧,自墻頭一躍而進;我則費了些眼力,為鑰匙找進了鎖眼,推門聲音一小再小,才總算進入了這個掩蓋了阿瑪過往的、我兒時的樂園。

我當初要回老宅,是為了尋找寶藏的線索;如今打探了地洞回來,還得了滿滿登登的一整間屋子做撲滿,此番心意便淡了。可我尚不能確定那些個黃金白銀真是寶藏——彭答瑞可說,那寶藏沒啥用。

彭答瑞不像祖宗,千萬年的不出山;相反,他偶爾是要扮作獵戶,下山與居民做交易的,理應知道錢的好處,不會說“沒啥用”。憑借這一點,我得到的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寶藏,尚存疑慮。

但不論真正的寶藏是什么,那整整一屋子的金光,是絕不能讓日本人聽到丁點兒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