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2
能活著當然是好,便欣然接受了曹維的好意。日本那邊則像是在著什么急,第二日就將我送上了帶棚的大卡車。車一共有五輛,里面坐著滿滿登登的人,我是第五輛車的,人還能松快些,這些人異常安靜,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不知要去向何方。我扯著斗篷,抱著肚子,四下里觀察一番,卻不想,居然碰上個熟人!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想換工作,略微有點焦躁。留言么么噠~☆、第一百三十九章鄭學(xué)仕縮在最外頭的角落,鴨子似的揣著手,身上穿著一件破棉襖,缺領(lǐng)少袖,不知是從哪個垃圾堆里扒拉出來的。羅琦兆對他這個大外甥上心得很,斷不會讓他如此尊榮面世,定是這小子又他媽的背著他舅舅偷摸兒搞些啥幺蛾子,個小癟犢子!估摸著是我模樣大變,他沒認出我。趁著看守的日本憲兵還沒到齊,我一步步向他挪去,挨到他身邊,他才反應(yīng)過來,驚訝道:“是你?”“小點兒聲!”一把捂住他的嘴,又怕動作太大惹人注意,做賊似的看了一圈,方把注意力重新落到鄭學(xué)仕身上,“你不好好擱家做你的大少爺,打扮成這慫樣干什么玩意兒?羅琦兆知道嗎?”他嘴唇一抿,仿佛自己做了多么崇高的事業(yè):“我自有打算,我舅有些做法,我實在看不慣!”羅琦兆沒有鄒繩祖得天獨厚、又深受日本人尊崇的“血統(tǒng)論”的先天優(yōu)勢,一個漢人在滿洲國做生意,受限制十分大,而得益于他老子羅曙華的精心經(jīng)營,與日本人建立了良好的互利互惠關(guān)系,得以使羅家在滿洲國站穩(wěn)腳跟,其中自然不乏一些不可為外人道的交易。鄭學(xué)仕正是血氣方剛、嫉惡如仇的年紀,憑借一身正氣,可以豁出一條命來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很欣賞他的正義,但不欣賞他的愚蠢。“你可知道這輛車帶你到什么地方,你就敢上?誰安排你混進來的?”本想套他話,誰料他說:“我知道這車到哪兒,”他湊過來,聲音壓得更低,余光警惕的監(jiān)控周圍,“我從我舅那兒聽著的,日本管我舅訂了大量的西藥,現(xiàn)在西藥多貴,有價無市,日本說是要做什么實驗,就在哈爾濱?!?/br>“你打哪兒知道這車是到哈爾濱的?”“我自有辦法,”他頗為自得,一抬下巴,“你呢,你咋回事兒,挺老大一個官兒,咋也上來了?”被他說的臉色不大好看,暗暗麻瞵他一眼,一拽斗篷,閉目養(yǎng)神。鄭學(xué)仕也不多話,坐在一角,一雙眼睛蹦精蹦靈,滴溜溜地轉(zhuǎn)。不多時,幾個日本憲兵上了車,其中一個是岡山平的父親,因著小平和依寧交好的關(guān)系,我們兩家相處得不錯,如今這副尷尬情景,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車隊晃晃悠悠駛出奉天城,冬天路滑,郊外一馬平川,枯枝白桿,雪殼子積了三尺厚,凍得人哆哆嗦嗦,臉紅脖子粗,鄭學(xué)仕剛開始對我還有芥蒂,不過半天功夫,我倆就抱成了一團兒,相互取暖了。車走得慢,人又多,干糧就不夠,每人一天能得著兩個土豆就算不錯。岡山有意照顧我,時不時偷蔫兒的多分我個地瓜、窩頭,雖然都是冷食,一吃飯嗆滿肚子風,但好歹能多提供些營養(yǎng)給肚子里的小崽子。鄭學(xué)仕也察覺出我肚子的不對勁兒,不過這種時候,多說不是好事,五輛車,除在平原上遠遠傳開的發(fā)動機聲,人們都沉默如這冬季的東北平原。曹維說他安排了人,一出奉天就會有動靜,然而這都出了吉林了,仍沒有異常,漸漸地,我也斷了等待的心思,想等到哈爾濱再找機會,不成想,計劃沒有變化快,吉林多山,山路蜿蜒崎嶇,車隊更走得小心翼翼,給了山里的土匪燒殺搶掠的機會。不知是誰一聲驚叫:“胡子來啦!胡子來啦!”話音剛落,一行土匪打馬自山上而下,飛快地沖進車隊,打頭兒的兇狠勇猛,上來就把開車的抹了脖子,同行的畜生不知是狼是狗,皮毛灰白,體型強壯高大,身姿矯健,瑩綠的眼瞳閃爍著幽幽的光,張開大嘴,露出滿嘴白森森的牙齒,牙尖鋒利,不過片刻功夫撕碎了尸體,瘋狂啃食起來。血腥味刺激了畜生的嗅覺,也刺激到了滿車人的神經(jīng),車里早炸開了鍋,有人按耐不住要逃,被日本兵一槍斃命,不過sao亂并未停止,人流潰散,拼著老命四處逃竄,日本兵自顧不暇,一時間車隊像被掏了窩的螞蟻,一窩蜂逃向山里。中途死了好些個,多是被土匪的砍刀掄死的,沒死透的也被那群狼還是狗給活活吞進了肚子。鄭學(xué)仕哪見過這般殘酷的景象,傻呆呆的躲在車里,被我一把拽了下來。飛濺的血混著流彈,叮叮咚咚打進車的鐵皮子里,我護著鄭學(xué)仕,倚著轱轆,一只畜生吃飽喝足,走到我跟前兒,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想它只看我了一會兒,原地抻個懶腰,然后走了。突然一只手抓了過來,我一看,是岡山,他身上中了兩彈,腸子流了一地,沒了一條腿,人眼瞅著就不行了,他推了我一把,指向綿延的山脈,不停地說著:“走……快走……”我沒再猶豫,趁著有岡山的掩護,拖起鄭學(xué)仕跑進了杳無人跡的荒山。老遠聽到有個土匪大聲道:“誒,咋都死了,那姓曹的讓咱們帶回來的人呢,也沒見著啊,不是咱搶錯了吧?好不容易才攆上來,一路上不就這一個車隊嗎……”我心里有了譜,但和這群殺人如麻的土匪扯上關(guān)系總歸不是好事,便沒停下腳步。等到把屠殺遠遠地甩在身后,鄭學(xué)仕一下子癱軟下來,咽了口唾沫,說道:“那群胡子……怎么亂殺人呢?”我早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肺子刀割一樣疼,肚子也鬧騰起來,真不知道該先安撫哪一個,再一聽鄭學(xué)仕這番天真爛漫的疑惑,頓時氣樂了:“胡子是什么?胡子就是土匪,不殺人不搶劫,人都不好意思當土匪!”他沉默一陣,輕聲道:“……都死了?!?/br>我踹他一腳,催他起來:“別整那些沒用的,先想想咱倆咋活下去。”我們面前一共兩條路,要么進山,要么往回走。往回走是車道,十天半拉月沒個車過,還可能和那群土匪打上照面;進山兇險,山里有野獸,冬季沒獵物,一個個兒都餓得兩眼發(fā)綠,沒準兒我們就成了它們的口糧,但反之,山里有干凈的雪,意味著有水,打得過野獸,我們就有吃的。身上沒水沒糧,鄭學(xué)仕也清楚這樣的窘境。他考慮許久,猶豫道:“你說該咋辦?”“進山。”我指著山頂,“剛才來的時候,車從山后面過,我隱約看到了炊煙,我們翻過去,就能進村?!?/br>抬頭看去,一道道雪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