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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想拍頭來著,但高度不大合適,只好退而求其次——高深莫測道:“回去單獨和你說。”彭答瑞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偏方,試過幾次后便對他深信不疑,這次他又給了些養(yǎng)胎的藥粉。我自小不安分,阿瑪去了才收斂許多,這要放在二十年以前,一準兒要留下拜師學醫(yī),不讀那些個惡了吧心的圣賢書了。得虧我的孩子們沒繼承到他們老子偏愛旁門左道的性子,頂多就是在樹上掏個鳥蛋,草里揪個天兒天兒,真要鬧著上山拜師,看老子不擼袖子開揍!不是我不講理,若生在普通人家,我燒香拜佛也讓他們出去學一門手藝,以后好養(yǎng)活自己,但他們姓依,從前清延續(xù)至今的榮耀意味著他們會面對比同齡人更多的迫不得已。大清的皇上還在,大清卻沒了,到我這代,旗人已然沒落,日本人的侵入讓我們這些旗人子弟更是夾縫里求生存,一面維持著門面,一面又要與日本人找平衡,從前游手好閑不事生產(chǎn)的旗人,似我這般出來做工的并不多,但出來做工的,大都是和日本人打交道。有些人認命,我累的時候也想認命,一直以來,支撐我走下去的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民族大義——我生在清末,我阿瑪忠于大清朝,在我們眼里,無論成立多少個政黨,都與義和團、太平天國是一丘之貉,成不了大器。可又是什么,讓阿瑪改變了想法,他讓我有了“國”的概念,他說只要江山還在中國人的手里,誰來做主并不重要,眼下亟待解決的是棘手的外國人。回家的路上我陷入沉思,阿瑪……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會不會……和我的另一位“父親”有關(guān)?突然肚子動了下,呆了半晌,才明白過來是小崽子在動。這是第一次感覺到他動,突如其來直觀生命在自己體內(nèi)形成的感覺……說不上來。眼前出現(xiàn)一雙手,手晃了兩晃,順勢看過去,是佟青竹。佟青竹皺著眉頭,輕聲喚道:“老爺,您不舒服?”“沒,”我沖他咧了下嘴,“你會揉面不?”“會啊?!?/br>“回去給我打下手?!?/br>“您要做飯?別別別,您要是不想吃廚子做的,想吃啥我給您做?!?/br>忍不住還是揉了揉他的腦瓜頂子:“你也老長時間沒見著劉先生了,晚上帶你去看他。”他不大明白“做飯”和“劉先生”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但他很快就懂了。我蒸了十五個蘇子葉餑餑,三個孩子、佟青竹、太太各一個,剩下的裝進了食盒里,由佟青竹拎著,送去了劉國卿府上。想和佟青竹一起去來著,卻怎么也無法邁出那一步,終是目送佟青竹出門,心下忐忑。我像一個天亮即被行刑的暴徒,卻無法阻止天亮。第二天,我收拾得油光水滑,人模狗樣,套上板正的軍裝,裹上了厚重的軍用斗篷,帶上了嶄新的白手套,洗干凈頭面,涂了發(fā)油,攬鏡自照,發(fā)腫的腰部被遮了個嚴實,正是一個玉樹臨風、英明神武的軍官形象。然而還沒等大部分警署的人見著老子光彩照人的一面,便被迎面碰上的劉國卿,悄無聲息地握住了手,又悄無聲息地帶進了洗手間。沒等我發(fā)話,一個帶著寒氣的吻落在了嘴唇上。干燥的雙唇摩擦產(chǎn)生熱量,抵抗住了窗外的天寒地凍,從身體內(nèi)部迸發(fā)出熱度來。老子他媽的想死他了。分開之后,他氣喘吁吁地問:“昨晚怎么沒過來?”我說道:“不方便,正巧青竹回來了,他熟門熟路的,就讓他給你送的餑餑?!闭f著笑道,“一共十個,那小子沒偷吃吧?”“我要同你說正事,”他低聲道,“橫溝秘密派淺井去了上海,據(jù)消息說,是安排在了土肥原手底下?!?/br>“土肥原賢二?”挑高了眉毛,驚訝道,“難道橫溝是土肥原的人?”橫溝軍銜不過是少佐,不可能與土肥原平起平坐,只有橫溝伏低做小,兩人才能共處。“無論是在76號還是在特高課,橫溝都等同于一只手伸到了上海——”我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離開上海的當晚,我見到過淺井,他把孟老板也帶到了上海?!?/br>劉國卿用他漂亮的眼睛看著我,正在默默的傾聽著,他還沒有聽到他想要聽的部分。但他還是打斷了一句:“孟老板可好?”“……還不錯?!?/br>“羅大公子愈見消沉,他到我這兒來,打聽過你幾句?!?/br>“哦,”我干巴巴的笑了笑,“我也無能為力。”劉國卿繼續(xù)道:“依舸,和你在天津遇見的當晚,馮虛就跟我說了,你們兩個居然認識。我沒想到那丫頭膽子那么大,敢跑去上海做那樣的事業(yè),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能讓她冒然收手,就同她說了,有事可以去找你?!?/br>我低下頭,去掏戒指盒,同時苦笑一聲:“你太太真是個人物,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她卻更映襯了后一句,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br>劉國卿緩緩挺直了背脊,不知為什么,讓我聯(lián)想起了狼。“……這話什么意思?”“她讓我?guī)Ыo你一樣東西。”打開戒指盒,里面卻是枚男戒,我連忙收回去,說了聲“拿錯了”,從另一側(cè)又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盒,打開遞了過去。他接過來,良久、良久,沒有抬頭,也沒有出聲。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做到!兩人見面啦?。ǎㄒ灰娒婢驼劰率裁吹?,累不愛_(:з」∠)_粗長的一張,記得留下爪印哦么么噠☆、第一百三十二章呼吸漸漸急促,逼仄的洗手間不見天日,他沒有改變動作,卻散發(fā)著極大的壓迫感,我?guī)缀醮贿^氣來。心如鼓擂,勉強打起精神,急于辯解:“當時情況比較復雜,她走投無路,與其落在鬼子手里,不如……”牙一咬,心一橫,說道,“你也不希望她生不如死吧?”他定定地瞅著戒指出神,聲音沒了起伏:“什么時候的事兒?”“……十月一。”他輕輕撩起眼皮,喉嚨上下微動:“如果日本人有動向,我不可能不知道。”我猶豫一下,婉轉(zhuǎn)而澀然:“她……她比我們勇敢,她……她很驕傲,她說她不想死在敵人手里……”“那她是怎么……怎么……”“…….”“依舸,你跟我說實話,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能說,要是說了,我倆就完了。“你別多想,人已經(jīng)沒了,她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戒指你留好,這可是個念想,”微一頓,清清嗓子,垂下眼,說道,“你別哭,你一哭我也跟著不好受,以后我也不跟你爭了,我給你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