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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好意,這藥總歸又是好的,最終還是接了,打算偷偷的熬。回去時迎面碰上了依寧和她的奶娘。依寧盛裝打扮,又換上了新裙子,鮮艷可人,本還和奶娘說說笑笑,扭頭一見了我,臉立刻沉了下來。我來到她面前,想摸摸她的頭,又怕弄亂了她的頭發(fā),想拍拍她的肩,又怕弄臟了她的衣服,說手足無措也不為過。依寧扯著奶娘要走,不理會我,我便問奶娘:“這是要干啥去?”奶娘笑道:“小姐學(xué)校的同學(xué)過生日,叫她去玩呢!這不,收拾了一溜十三招,可算出門兒了?!?/br>上下打量閨女半晌,對奶娘道:“過生日時候,我送她的那套鉆石首飾咋不給她帶上?”奶娘“哎喲”一聲,回道:“多貴重的東西,小孩子家家,用不著?!?/br>我動了怒氣,冷聲斥道:“買了就是要帶的,什么貴重不貴重?再貴重,能貴重到天邊兒去?她弄丟了、弄壞了,老子再給她買不就得了,用你在這兒多話!”奶娘在咱家做了多年,待依寧視如己出,我對她也是客客氣氣,沒紅過臉。今日老子被依寧的態(tài)度一激,舍不得說自家閨女,便遷怒到她身上了。奶娘是個伶俐的,忙說:“我這就取來。”一言不發(fā)的依寧忽然道:“奶娘,你別去,我不帶!”說罷看向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嫌埋汰!”我盯著她,她瞪著我,誰也不肯低頭。良久,與她錯身而過,不再多話。她倔,她犟,這隨我。但總歸不是好事。從東陵回來沒兩天,小妹生產(chǎn)了。此時離七月還有距離,使得全家人措手不及。太太忙差人去請穩(wěn)婆,又著人去燒水。三個孩子不明所以,把在門口看熱鬧,被太太轟了出去。小妹呼痛聲時高時低,我在門外徘徊不定,又進不得產(chǎn)房,擔(dān)心加上心疼,著實是坐立不安。柳叔在旁勸道:“大少爺,這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要么您先去歇歇?”柳叔是家里唯一知道我肚子里又有了個小崽子的人,若可以,也不想告訴他,可是不告訴他,誰來伺候我?誰來幫著打掩護?柳叔未顯出高興與否,只是繼續(xù)找人收拾小河沿的房子了。我說道:“我哪歇得下?醫(yī)院那邊你聯(lián)系了沒?”柳叔道:“聯(lián)系了,不過太太的意思是,二小姐疼得厲害,能不換地兒,就不換了?!?/br>我擺擺手,憂心忡忡:“這女人家的活計,我是不懂的,不過以防萬一,醫(yī)院那邊兒也不得松懈。我自個兒的三個孩子都是在醫(yī)院里頭生的,沒道理自家meimei得不到科學(xué)的醫(yī)療?!?/br>柳叔道:“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想來也不會有大問題?!?/br>“她是雙胎,又是頭胎,還是醫(yī)院里的洋大夫穩(wěn)妥些?!?/br>話音剛落,小妹一聲尖厲慘叫,震得老子心頭一顫。太太生孩子的時候,我也在,雖說只是在醫(yī)院走廊,可也沒聽她叫得多凄慘,除了生依誠時花費的時間多了些,到了依禮時,進了手術(shù)室不過二十來分鐘便生出來了,哪有小妹這般費勁?如此想著,便說出了口:“生孩子……有這么疼?”柳叔道:“你自個兒有孩子,還不知道生孩子疼不疼?”我瞥他一眼,低聲嘀咕:“又不是我生的?!?/br>“有句老話,說生個孩子,就是走了趟鬼門關(guān),怎么不疼?”“我記著,太太生頭胎的時候,也沒大喊大叫的?!?/br>柳叔輕嘆道:“當(dāng)時警署來了緊急要務(wù),等你回來的時候,誠誠都包好出來了,你能聽著個啥?”耳畔小妹的哭喊聲越發(fā)高昂,不由臉色發(fā)青,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小腹。偏生柳叔還火上澆油,說道:“女子已是如此兇險,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子咬著牙根:“阿瑪都挺得過來,我自然也沒有問題?!?/br>柳叔又嘆了口氣,倒是沒再多話。正在此時,太太沖了出來,帶著滿身血腥氣,驚慌失措:“穩(wěn)婆說兩個孩子一起下來的,擠在一起,分不出個前后,怕是要難產(chǎn)!”我一拍桌子:“那還等什么?趕緊送醫(yī)院!”作者有話要說: 鐵子:哥們兒尿性:德性、個性埋汰:臟留言留言~☆、第一百二十章一聲令下,下人嗚嗚糟糟將產(chǎn)房圍了個水泄不通,生怕這種緊張時刻觸了老子的霉頭。可一個個兒的笨手笨腳,小妹又面容痛苦,叫聲凄慘,一時間竟沒有人敢上前去碰她,男人要避諱,老媽子小丫頭又沒力氣,搬動不起小妹,一怒一氣之下,揮開下人,自個兒擼袖子親上陣。柳叔嚇了一跳:“大、大少爺,要下人們來吧!”“少他媽廢話,開車門去!”小妹在我懷里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喚,汗水浸濕了她的鬢發(fā),像一股股溪流,流進我的頸窩,濕噠噠的,發(fā)著癢。抱著她一面往車?yán)镒撸幻娴吐暟参克骸皠e怕,哥在這兒,我們馬上就到醫(yī)院了,疼你就咬我?!?/br>小妹哭道:“哥……疼……”“不疼,哥抱著你就不疼了?!?/br>車?yán)镏蛔孟挛迦?,可小妹只能平躺,便只有我和太太陪著上了車,柳叔道:“我?guī)讉€下人隨后就到,大少爺,您……您也注意著點兒,別累著!”哪有閑工夫聽他叨逼叨,催著師傅開到醫(yī)院,一路上汽車開得是乘風(fēng)破浪,騰云駕霧,因早先聯(lián)絡(luò)過,才到了醫(yī)院門口,便有護士將小妹抬到推車上,只是小妹緊緊攥著我的手腕不放,手臂都麻了。我問護士道:“我能不能進去?”護士道:“您是她的丈夫嗎?”“……我是她哥,親哥?!?/br>“還請您在外稍等,這位太太情況危急,還請您諒解!”話音未落,便上來幾個粗壯漢子硬生生掰開小妹僵硬如鷹爪的手,她沖我叫著“哥、哥”,枯瘦的手指掏心一樣向我掏來,手腕早被她捏得青紫,這下又添上了四道紅痕。心疼得像被巨石碾過,小妹嬌生慣養(yǎng),何時受過這等苦楚,可我無能為力,只能一遍遍說道:“哥就在這兒等你,哪也不走,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你別怕,別怕,哥就在這兒!”小妹哭叫著被送進了產(chǎn)房,太太亦是憂心忡忡,立在我身旁,輕聲道:“事出突然,合計著不換地方,還能少受些罪,結(jié)果還是送醫(yī)院了?!?/br>“不怪你,”我說,“她肚子里是兩個,本就兇險,你也是好意。”我們兩個坐不住,便站著,柳叔帶著下人趕到,見我們不坐,他們便也不坐,跳棋似的擺滿了走廊。窗子的陰影由東向西,過了一夜,太陽出來,影子又由西向東了。柳叔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