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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里,指著前方,影影綽綽能瞧見有些許個披堅執(zhí)銳的兵在巡邏,“那邊都是東洋兵,整條路都戒嚴(yán)了,不能過去?!?/br>“什么時候開始戒嚴(yán)的?”“可有一陣子了,開始只是戒嚴(yán)了76號,年前又戒嚴(yán)了整條路。他們有槍,我們都不去的?!?/br>“這樣啊,”我笑著道謝,又摸出兩塊錢來拋給他,“謝謝你了?!?/br>他倒是沒推辭,雙手一接,眼睛有些發(fā)亮,收起了鋼镚,隨口開了個玩笑:“你是小開吧?看你像,來這里接你女朋友?”“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女朋友,”輕輕捏了捏他嫩豆腐似的臉蛋,“快回家吃飯去吧,回去晚了,mama要擔(dān)心的?!?/br>他嬉笑著道了別,轉(zhuǎn)過彎便用了我給他的錢在雜貨店買了兩瓶橘子汽水。果然是小孩子。舉步向愚園路走,在一處咖啡館里坐了些時刻,看了近些天的報紙,等到暮色深沉,便向百樂門趕去。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一百章了......大家做好長期斗爭的準(zhǔn)備了嗎23333333留言哦~☆、第一百零一章鄒繩祖到得晚了,本想等他出現(xiàn)時損他一通,不想他的臂彎里竟挎著白小姐的纖纖玉手,那些個刁鉆話在口腔里溜達(dá)了一圈,盡數(shù)咽回了肚子。白小姐對我印象頗深刻,伶伶俐俐的游走在我和鄒繩祖之間,對我道:“聽舟水說,你舞跳得不錯,不知我有沒有榮幸感受一番呢?”我笑道:“白小姐這番話可真是折煞在下了,剛還一直在斟酌著怎么向您開口邀舞,沒想到您有一顆玲瓏心思,知曉了我的心事,還祝我愿望成真,我不僅要邀您跳舞,還要邀您撇了舟水先生,只和我一人跳呢!”這話說過微微過了分,白小姐卻不在意,女人都希望自身有魅力迷倒男性,她“哎喲哎喲”笑過一陣,輕輕一擰鄒繩祖的手臂——上海三月,晚上寒氣重,穿得多了,只擰到了衣服,沾不到皮rou——白小姐略帶了些得意,促黠道:“舟水,你說呢?我是不是應(yīng)該應(yīng)下劉先生的請求?”鄒繩祖半真半假道:“怎么辦,一個兩個都是我的朋友,朋友又要抱團,要拋下我,我孤零零的,多不好受。不若你們擠一擠,給我讓出個地方來,我也來湊個熱鬧得了!”白小姐輕手輕腳地推了他一把,道:“不正經(jīng)的,誰要和你抱?你去抱劉先生去!”我苦笑兩聲,和鄒繩祖對視一眼,說道:“大老爺們兒硬邦邦的,有什么好抱?嫌棄都來不及,還是女兒家好,又香又潔凈?!?/br>鄒繩祖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閑話時,我們一行已進(jìn)了百樂門。這百樂門從外面瞅,像個煙花地界,有五光十色的霓虹,不斷閃爍著,如同裹了塑料色紙的大號燭火,顏色亮,又多,卻是有規(guī)律的忽明忽暗。門口排著一溜兒黃包車,時不時還有開車來的,單守在這一處,誰能想到,這樣歌舞升平的世界,是已經(jīng)淪陷的呢?我們直接去了鄒繩祖所說的“買斯干”,他和白小姐熟門熟路的,應(yīng)是經(jīng)常來玩。這“買斯干”在百樂門三層,是一個獨立的小舞廳,裝潢要比之樓下更為精致華美,看得出能在這處出現(xiàn)的,都有著好大來頭。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舞廳里已經(jīng)有人翩翩起舞,卻也不多。樂隊似乎是好的,十分受白小姐喜愛。能得白小姐喜愛的,定非俗物,比如我,比如鄒繩祖。我對此并不熟悉,便先按了白小姐指的空位坐下,叫了杯白蘭地,要行小費時,一摸兜,才記起身上錢只剩下了不多的鋼镚。這里的場所不像中午遇見的那個中學(xué)生,十分不好打發(fā),鄒繩祖卻又和白小姐剛剛進(jìn)了舞池,不好貿(mào)然打斷。正尷尬著,身后忽然響起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別忙,再來一杯威士忌,”身邊似乎帶了舞伴,又說道,“你就不要喝酒了,天氣涼,也不要喝汽水,就要橙汁吧,你喜歡吃橙子?!?/br>我站起來,回過頭去,說話的男人已經(jīng)行了小費,手里端著我的白蘭地,他沒有看我,而是在和身邊的女人說話,說的是橙汁的好處,一邊說著,還一邊理所當(dāng)然的喝了我的酒!心中極是不悅,理智卻占了上風(fēng)。這里不是我能作威作福的奉天,腳下這一畝三分地兒里,都是得罪不得的大人物。用力咽下這口氣,左右他沒注意到我,便也裝作沒注意到他。只這一轉(zhuǎn)身的功夫,那女伴抬了頭,瞥見了大致的輪廓。只這模糊的一瞥,便令我怔在原地。劉國卿甚少提及他的太太,但在我和他還沒好上之前,通過寥寥的對話,仍得知了他的太太是在北平。我還看過他太太的照片,是個英姿颯爽的女人,且因著她是劉國卿的太太,我這不尷不尬的,卻是對她發(fā)生了相當(dāng)?shù)挠∠蟆?/br>那么,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可能,有那么兩個人,是長得一模一樣呢?不僅僅是長相,還有那通身的氣度,也是一模一樣的?數(shù)萬萬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稍縱即逝。這么眨眼的功夫,西崽已端了威士忌和橙汁來。那男人手里的白蘭地還有著剩余,他似乎在兩只手之間推杯換盞似的,接了威士忌,遞與女伴橙汁,再把白蘭地放回托盤里,是不要的意思。我終于轉(zhuǎn)回身,不過肢體僵硬,四肢都不大協(xié)調(diào),像只過度肥胖的翻肚兒王八,身上的綠殼還他媽是替劉國卿背的。那白蘭地我已不想喝了,然而那傲慢的男人不適時地注意到了我,他身量頗高,抬著方正的下巴,可謂眼高于頂,笑道:“這是我那meimei常坐的位置,想必您就是她提過的劉先生了?”我一抿嘴角,努力克制眼底漸襲的陰郁,勉強笑道:“正是。您可是白崇山,白行長?”他擺擺手:“私底下不要叫這么正式嘛?!?/br>我干巴巴又是一咧嘴:“白先生?!?/br>白崇山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我原先的座位上,那是主位,他這一派動作又是做得行云流水,有著股刻在骨子里的霸道,反倒令人說不大出什么了。他下巴又是一斜,說道:“馮虛,坐這里。”原來那與劉國卿太太有著同樣面龐的女人叫“馮虛”,真不知道劉國卿的太太叫什么,早知如此,當(dāng)初便是刨根為底,也要問個明白了!馮虛不大說話,只是笑,眉宇間有著十足的,女性所不具有的風(fēng)采,令人心生好感。她坐下前對我道:“劉先生也坐?!?/br>我總算得了個臺階,立刻拾階而下,做到了白崇山的另一側(cè)。好在一曲終了,白小姐終于停下了舞步,與鄒繩祖相攜,款款而來,倒是一對兒璧人模樣。白小姐一貫落落大方,此時見到哥哥,不免露出些小女兒嬌態(tài),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