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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真起了效用還是怎么,隨著依誠長大,也確實不似兒時那般體弱多病。后來老幺依禮出生,因著依誠的病,我嫌“皿”字邊晦氣,便擅自改了兒子輩名字的偏旁。想到以前,又對依誠憐惜了些,抬手揉揉他的腦袋,算是道歉。給依航的是一只照相機。我讓柳叔叫他下來,卻說是還在睡,遂作罷。給太太和大姐的是現(xiàn)下歐洲十分流行──在上海才剛剛興起──的MaxFactor化妝品。帶了一款唇膏和一款粉餅。因著大姐不在,便讓太太先挑了。太太要了唇膏。那粉餅是大前年出的,算是新品,太太想著把新的讓給大姐。她對大姑姐、小姑子間的關(guān)系很會處理,有時候我都怕她太委屈自個兒。鬧哄哄地分完禮物,老子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給我的,不由心中泛酸,半開玩笑地問小妹,她卻振振有詞道:“我回來不就是你最好的禮物嗎?”說得我啞口無言。不過小妹說得對,她回來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但我不要贈品。這樣想著,看了眼和小妹膩膩歪歪的洋人,在心中哀嘆,也許劉國卿說得對,我cao心過頭了。女人們都進了廚房。中秋過節(jié),下人們都回家了,只留下了幾個無兒無女的老太太,幫襯著揉面和餡兒烤月餅。沃格特借著好奇,也跟了進去,不一會兒就哄得一群女人笑聲不斷。我和劉國卿坐在沙發(fā)上大眼瞪小眼,閑聊了會兒,踢他一腳,問道:“哎,你娶親了沒有?”劉國卿一愣,身體向后仰去,跟我拉開距離:“你想干什麼?你meimei跟沃格特感情很好,就不要棒打鴛鴦了。”“放屁!”我道,“我meimei許給你干啥?”許給他了,那不是要我把心臟活活劈開么?突然一愣,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心臟砰砰直跳,越發(fā)感覺不好。跟劉國卿親近,自然是興致相投,看他一個人孤單可憐,我才凡事都叫上他的。是這樣沒錯。他見我半天沒吱聲,湊過來道:“我說笑的,你別當(dāng)真?!?/br>“我沒當(dāng)真,”我說,“那你到底娶親了沒有?”“我有太太,”他微微笑,又有些秀咪,“沒跟我過來。我這兒有她照片的,你要不要看?”作者有話要說: 沙楞:就是“快點”...胰子:就是“肥皂”...驢臉瓜搭:就是“拉著臉”((好形象啊囧...秀咪:就是“害羞”...MaxFactor這個,查了下,“蜜絲佛陀”這個中文譯名是張愛玲翻譯的,但是沒查到是哪年翻譯的,所以為了保險,就上了英文字母ORZ...☆、第二十三章劉國卿的太太很是俏麗,眉宇間更是英氣不凡,英姿颯爽,稱得上一聲巾幗。照片上她一身騎馬裝,熟練地牽著馬匹,對著相機笑容明媚。我拉開長袍最上面的那顆扣子透氣,有些煩躁不安,但面上仍笑道:“此女子生當(dāng)為人杰啊。”劉國卿笑著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清,轉(zhuǎn)了話題,聊了聊近來署里的事,不覺間已然夜幕降臨。晚上竟比白天更加熱鬧。太太換了身墨黑立領(lǐng)長袖水紋樣旗袍,印著好些個簡易蝴蝶的圖樣,盤扣也是蝴蝶扣,配了三復(fù)式珍珠項鏈,吊墜式珍珠耳環(huán),妝容精致,云鬢齊整,端莊典雅,雍容華美。我贊美了這套旗袍的款式,又連帶著贊美了上一套旗袍的繡工。太太道:“那可是我們撿著寶了,那鳳凰是翠珠繡的,真是活靈活現(xiàn)的?!?/br>meimei換了套紅色的居家式西洋長裙,照樣迷得沃格特找不著北,贊美之詞流水似的從他嘴里跑出來,聽得老子牙都酸倒一排。烘烤月餅期間,女人們圍著爐子嗑瓜子聊天不提。依航也起了,拿了小妹送的照相機,很是得趣,總算有了些生氣。這時小妹忽然提議道:“咱們照一張全家福吧?!?/br>眾人紛紛附議,太太眉開眼笑,讓奶娘上樓去把老幺依禮抱下來。我卻擰緊了眉毛,這樣,倒顯得劉國卿形單影只了。劉國卿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主動請纓道:“我來給你們照?!?/br>依航對相機有些不舍,不過還是遞了過去,再仔仔細細囑咐了小心才撒手。雖然全家福里多了個白人面孔讓我很是不甘,但總體來講,是個愉悅的夜晚。連照了三張,小輩兒們又嬉鬧了會兒,依寧依誠閑不住了,才散去。依航立時上去要拿回相機,看他寶貝得很,也不由舒心,好久沒看到他這般有活力的時候了。不過,看劉國卿,對相機也是很歡喜的,眼睛一直瞟著依航手里的那臺。烤好月餅,依航的媳婦兒也抱著兒子來了。我們圍著爐子歡歡喜喜地聊著天兒,最后又變成了女人專場。依寧吃了好幾塊兒巧克力,分給了哥哥一些,把剩的像小耗子屯食兒似的都藏進了自個兒屋里。她不太愛吃月餅,被太太點了腦門:“身嬌rou貴的,這不吃那不吃,干啥都趕不上趟!還當(dāng)自己是格格哪,都依著你?過節(jié)不吃月餅吃什么?”依寧噘著小嘴兒吃了小半口,說什么都不肯吃了。今年天氣過于寒冷,便沒人要去外面賞月。依航咬了兩口月餅,便說乏了。他媳婦兒抱著兒子也跟了上去,一家三口算是團聚。太太看著他們一家上樓的背影,嘆了口氣,不過沒說什么,又聊起了近日新出的保養(yǎng)秘方、珠寶價格。我這才知道,原來沃格特家是珠寶商,家人都在美國,他留學(xué)歐洲學(xué)習(xí)小提琴,在留學(xué)時與依諾墜入愛河。再看依諾甜蜜蜜的模樣,越發(fā)覺得孩子們長大了,我卻老了。臨近深夜,女人們也沒有睡覺的意思。柳叔早把剩余的所有客房都收拾好了,今晚看來,是用不上那么多間了。劉國卿倒是瞇了一會兒,在我上樓安頓了依航和他媳婦兒后,正巧看到他從我書房里退出來。見了我也不局促,絲毫沒有覺著唐突了主人家的意味,反是笑道:“睡醒了,起來找?guī)瑪Q錯了門?!?/br>我猶豫著要不要拆穿他。書房的門,向來是鎖著的。“走吧,”劉國卿道,“我好像聽到了依寧在找你?!?/br>依寧找我無外乎就是想爸爸了,要么就是挨她媽罵了。可今兒卻都不是,她抱著貓崽子,跟個小舍兒似的,拽著袖子要我蹲下,然后趴在耳邊用氣聲道:“爸爸,我不想吃月餅,我想吃粘耗子?!?/br>粘耗子就是蘇子葉餑餑,夏天吃很消暑。但由于現(xiàn)在的糧食管制,到是有些年頭沒吃過了。“想吃?跟mama說呀?!?/br>“我說了,”依寧道,順著貓崽子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