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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抽了?河堤還修不修了?有人走私紅薯怎么辦?根本就是故意的?!?/br> 顧皎笑了,可不是故意的么。先調(diào)走周志堅,拔了她的爪子;再弄走顧青山的許多民夫,抽了她的靠山;最后動她的巡邏隊,這是要打掉她的利齒。一旦她什么都沒了,關(guān)口豈不是柴文茂和王家的天下?那時候,商會的規(guī)定,便是一張白紙了。指不定,還能將隨意擴(kuò)散紅薯的罪名,扣顧家頭上來。 “夫人,你怎地還笑?”柳丫兒急得很,“城守憑什么胡亂問夫人要東西?” “憑什么?”許星將拳頭沖柳丫兒去,“憑這個唄。” “可夫人是將軍夫人——” “將軍在,她就是將軍夫人。將軍不在,她就是一塊大肥rou?!痹S星逗著柳丫兒,“你怎地不懂了?” “等將軍回來——” “喲喲喲,人家不還有世子么?將軍能比得上世子?” “世子不講道理。” 許星呵呵兩聲,“道理?誰的道理?他們講的可不是他們的道理么?” 柳丫兒說不贏許星,便要動手??蓜邮忠泊虿贿^,只好用雙眼瞪他。他卻偏和小孩子斗氣,四個眼睛瞪一起了。 顧皎走出去,來來回回走了幾遭兒,見那一大一小,忍不住笑著搖頭。 真不知,哪兒養(yǎng)出來的天真性子。 她道,“辜大可知了?” “知。”許星撇了柳丫兒,正色道,“我頭一個就告訴他了。” “他如何說?”顧皎有些好奇。 “跟周志堅學(xué)得一般兒的木頭臉,只說了一聲知道了,就帶著手下那些土匪巡邏去了。也是有趣得很,一個土匪頭子,居然帶了一幫子土匪維持秩序?!痹S星聳肩。 居然如此沉得住氣。 顧皎有些滿意,兩手背在身后,視線卻落去了不知何方。 許星低頭,又要去逗柳丫兒。柳丫兒這會子有些真生氣,轉(zhuǎn)身跑走了。許星要去追,顧皎卻道,“其實(shí),讓他們?nèi)?,也是無妨的?!?/br> 許星大吃一驚,上上下下看她,“你怕不是生病,病得糊涂了,說胡話吧?” 顧皎嘴角含著笑,兩眼早恢復(fù)了神采,“我這會子清醒得很吶。去,讓辜大去,挑他親手帶的那些兄弟,都去?!?/br> 瘋了。 怕不是被逼瘋了? 第104章 舍命 役所人滿為患, 辜大排了好久的隊才將自己下面二十五號人的名字錄上。 當(dāng)日在龍口,被李恒活捉的有三十來口,但其中七八口如老伯一般,沒被選得上。那些老人家, 被安排去工坊, 負(fù)責(zé)日常事務(wù),也算是有個著落。 站在他旁邊的,卻是顧青山在河堤上的那些民夫。他們比辜大更激憤些, 怨里面還帶了恨,滿身上下都是火氣。這也可理解, 本是躲兵災(zāi)的流民, 千辛萬苦找著龍口這個好地方,也有個穩(wěn)固能吃飽飯的活兒。結(jié)果堤修了一大半, 眼見明年還要繼續(xù), 工坊的宿舍也給備好,好日子能看見了, 一紙令下,卻要他們?nèi)?zhàn)場?心理落差之大,沒當(dāng)場揭竿而起, 已是冷靜。 果然,在錄名的時候, 衙役多問了兩遍‘何處人士’, 一個壯年便惱得要打人。 辜大擠進(jìn)去, 強(qiáng)力將那人抱住, 給拖一邊兒去了。那衙役丟了面子,尤不肯放過,要追著罵,守在一邊的顧瓊給硬擋住了。只一句話,“差爺,看看你周圍?!?/br> 那衙役轉(zhuǎn)頭環(huán)視,卻見自家已經(jīng)被民夫和莊人包圍起來。民夫統(tǒng)一穿著堤壩上發(fā)的青衣,個個身強(qiáng)力壯,怒目而視,拳頭握得死緊;那些莊人卻穿什么的都有,有在哭的,有拉著兒子不讓走的,還有拖兒帶女不忍丈夫去的,唯一相同的,是那眼中的血光。衙役心頭一緊,生了怯意,生怕民變起來自己頭一個遭殃,立時算了。 顧瓊站在人群中央,身邊繞了長生和幾個護(hù)衛(wèi),再外面幾圈卻是自家莊上的莊戶小子。 辜大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自去了另一側(cè)。錄名是按照名姓和村莊住處分的,一村一莊,各家人各聚在一起。辜大的那幾十人,沒有家,自然單算;至于那些民夫,更是浪蕩人,有的甚至連從何處來都說不清楚。自然而然地,這些未來的新兵分成了兩大部分,一邊兒是龍口人,一邊兒卻是原來的土匪和后來的民夫。 涇渭分明。 錄名完畢,七八個老兵帶著七八百的后生,從役所出發(fā)。 隊伍稀稀拉拉,拖出去好幾里地。 四面八方的鄉(xiāng)人趕來,有給兒子塞衣服和鞋子的,有給親爹送雞蛋和銀子的,場面慘不忍睹。 辜大步行走在路上,有往日好事的人問,“辜大,你那匹烏孫好馬呢?怎不騎了去?” “那是夫人的馬。”他沉穩(wěn)道。 “你去幫將軍打仗,她連匹馬都不舍得送你?可不是小氣?” 辜大看那人一眼,沒說話。 “都聽說了,但凡是莊上的人,去顧家二少爺那邊掛了號的,都能得一身新衣裳和武器。比關(guān)外面那些空手去的,好太多了。不過,同鄉(xiāng)畢竟是同鄉(xiāng),你們這一群土匪和流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關(guān)鍵時候,可看出來不同的吧?” 幾個年輕耐不住的,便要打過去。 辜大張臂,攔住,道,“去打仗,耍的可不是嘴皮子。” “說不過人,就來橫的?” 辜大只笑笑,道,“玩的,是命。” 那人便不再說什么,卻感覺有些氣勢不足地丟了面子,回自家人中去,一陣兒小聲。 辜大遙遙地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小莊以及莊后的大山,深吸了一口氣。 此行,必不負(fù)夫人重托。 顧皎其實(shí)最見不得分離的人,每每在網(wǎng)上看些親情愛情相關(guān)的小視頻,最后都會熱淚盈眶。有時候故事的情節(jié)還沒開始,只配樂走低,便忍不住了。越長大,越知曉現(xiàn)實(shí),內(nèi)心脆弱的點(diǎn)便越多,隨便碰到哪兒,情感便入潰壩的潮水肆意起來。 可身臨其境,她才知那些眼淚都是矯情。 她站在自家的圍墻上,只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便于心不忍。眼淚不要錢一般從眼眶里落出來,將前襟打得透濕。特別是顧瓊那二貨坐在高頭大馬上,沖著小莊的方向用力搖手,她便有些繃不住了。 以往學(xué)過讀過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詩詞爭先恐后地涌上來,那些無可奈何的悲愴,滿腔熱血化為悲涼,將她纏得無法呼吸。 肩頭上,沉甸甸地,背上了許多條人命。 顧皎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那些新兵走完,鄉(xiāng)民無可奈何地散去。小莊的門敞開,開始有車馬出去,這是往郡城去的糧車。 龍口豐收,稻谷收了許多,無法一次運(yùn)完。 柴文茂騎馬,在旁邊監(jiān)督著;王家老爺陪在身邊,手執(zhí)馬鞭,不知說了些什么。 顧青山也加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