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農(nóng)戶，均不愿意在原本的稅賦上再加徭役。動機(jī)不足，沒有迫切的危機(jī)壓迫，自然上下都不夠上心。

    “財帛動人心?！蔽好鞯溃巴鯛斣富I糧，多少也不夠買的。我看他們早就蠢蠢欲動，等著漲價。如是能多出些田畝來，等到秋日，便能換多少真金白銀？現(xiàn)下修堤，恐怕也就愿意了。只還要勞煩顧兄，私下多多做些工作，說服他們?！?/br>
    “義不容辭?！鳖櫱嗌接值?，“關(guān)口內(nèi)的農(nóng)戶數(shù)量有限得很，若是要起工事，只怕還差許多工匠?，F(xiàn)各處有許多流民，他們既無住處，又無糧食，長久聚在一起難免會落草為寇。我有心要收攏一些來做活，又擔(dān)心惹出禍?zhǔn)聛怼?/br>
    “這個好辦，顧兄應(yīng)如是應(yīng)對?！?/br>
    顧皎不耐煩聽倆老頭子打機(jī)鋒，便拎著裙子往前走。不遠(yuǎn)處有一棟石頭房子，屋頂上飄了一面旗幟，上書大大的役字，正是役所了。

    “皎皎，上車?！鳖櫗偞蝰R從后面來，“前面就是役所了，關(guān)了好些土匪。那些人兇悍得很，附近的農(nóng)戶都不敢靠近?！?/br>
    李恒的白電也上來，道，“有志堅看著，無妨。”

    她仰頭，眼饞地看著白電，“李恒，你什么時候幫我找馬？”

    “想騎？”

    點頭，想得不行啊。

    他俯身，伸手，“上來。”

    顧皎開心了，果斷出手。

    李恒略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拎起來，側(cè)坐在身前。他似調(diào)笑一句，“輕得，跟秧雞子一般?！?/br>
    她抓著他提韁的胳膊穩(wěn)住身形，“從一見面，延之對我的意見就很多。”

    他笑笑不語，動了動韁繩，白電便走起來。

    役所乃是族中公產(chǎn)，由各家各戶集資修筑，以供農(nóng)忙季節(jié)使用。其中有各樣農(nóng)具，灶間，供休憩的石頭床鋪等等。農(nóng)閑時節(jié)，便空置著，用來羈押族中不聽話的子弟，犯事的盲流，或者配合縣中各樣勞役等等。

    周志堅領(lǐng)著那三十幾個土匪來時，這邊只七八間堆滿各樣舊物的屋子。他雖年僅十八，但和李恒同年入軍，早被訓(xùn)練成一位熟練的軍人。頭件事，便是令手下的八名兵士將圍墻和院門修好，再解了土匪一半的繩索，要他們自去打掃衛(wèi)生，整理家什。役所中可用之物不多，幸得顧青山派了個壽伯來接應(yīng)，便送了諸多木材、青布和棉花，糙米和干菜來。

    土匪們原本就是農(nóng)戶，簡單的活都會，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做床的做床，裁衣的裁衣，做廚的做廚。

    當(dāng)日，土匪們每人面前擺了一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牟诿罪?，上面蓋了巴掌大小一塊肥滋滋的rou。

    周志堅對著狂咽口水的眾人道，“這世上，沒人能白吃飯。有得一口吃，出得一分力。你們覺得，用什么能換今日這餐？”

    沒人能答得出來，周志堅也無須他們回答。他鏗鏘有力道，“明日辰時，號令一起，所有人起床。先繞役所跑十圈，將身體烘熱。后，把役所周圍的不平地平整了，溝渠淘洗干凈，再將路拓寬些。”

    依然無人應(yīng)聲。

    周志堅看向辜大，道，“辜大，可以讓你的兄弟們動筷子了?！?/br>
    迫不及待，風(fēng)卷殘云，一刻鐘內(nèi)，連碗底都舔干凈了。

    辜大道，“軍爺，天天有這樣的飯食吃。你要的什么活兒，咱們一定干得干干凈凈?！?/br>
    因此，當(dāng)顧皎抵達(dá)役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頗具軍營簡潔硬朗風(fēng)格的所在。原本的泥路被拳頭大小的卵石鋪得平平整整，路沿用一層層的西瓜大小的石頭砌起來，一些小坡被鏟平壓實，旁邊擺了好幾樣石鎖。三四個青衣人坐在屋頂上撿瓦，四五個跨在木頭梯子上刷墻，另有幾個在遠(yuǎn)處的溝渠邊培土。

    周志堅在路邊站得筆挺，遠(yuǎn)遠(yuǎn)看見白電，他高聲道，“將軍來了?！?/br>
    幾乎是立刻，屋頂上的，墻壁上的，田野里的，不管是青衣人還是兵丁，都以最快的速度小跑著聚攏來。排了六列，前后左右，十分整齊。

    顧皎眨了眨眼睛，若非知曉那些人的底細(xì)，她會誤會全是兵丁。

    民無所思，跟著蟲便是蟲，跟著龍，也就有些虎豹的樣子了。

    周志堅才接收這些人多長時間？居然硬把一幫子垮土匪訓(xùn)成這樣了？配合著李恒套出了龍頭山土匪胡老大的信兒不說，順手還修房補(bǔ)路搞生產(chǎn)自救？

    周志堅，這么有兔子風(fēng)格的將領(lǐng)，也他娘的太是個人才。

    必須把他搞過來。

    第35章 都是人才

    周志堅匯報工作, 將李恒和魏先生引到強(qiáng)行分割出來的正廳去。

    顧家父女三人不好插手軍務(wù), 便在旁邊屋子歇著，自有自家?guī)У膸讉€隨從伺候著。

    顧瓊坐不住，站在窗口看熱鬧。前排兵丁個個健腰長腿, 氣勢驚人；后面站的土匪雖然形容還有些萎靡, 腳上也栓著鐐銬，但站直了能有個人樣子。周志堅在排頭, 下巴仰得高高的，為李恒陳述這大半月下的功夫。

    男人，不拘年齡大小，血液里總潛藏著雄性的兇悍和好斗。

    李恒這會兒看著輕松, 實在很能撐得起場面, 自然令顧瓊眼熱。

    “可是羨慕了？”顧青山看二兒子眼巴巴的樣子，問了一聲。

    顧瓊立馬回轉(zhuǎn)身, 做出不在乎的樣子，“哪有。我就看看妹夫怎么耍威風(fēng)呢，其實手下一幫子土匪，也不是什么好事?！?/br>
    顧皎捧著茶杯喝熱水, 笑道，“二哥哥整日無所事事, 倒是好事了?！?/br>
    “年前你還在抱怨你大哥, 說他不知忙個什么, 連過年也不得回家。說自己也去尋個什么事情做, 也要學(xué)得他不著家還能從家里拿錢的本事?！鳖櫱嗌胶懿涣羟榈叵屏藘鹤永系? “你娘是怎么回你的？”

    “要給我尋個先生，跟著做事?！鳖櫗倫瀽灥鼗卮?。

    顧皎看著顧青山套路傻兒子，只吃瓜，心中卻大概知道要提何事了。

    “找什么先生呢？現(xiàn)下不是有現(xiàn)成的嗎？”顧青山指了一下外面，“你妹夫十四歲便投入青州王賬下，殺伐果決，屢建奇功。雖說是天縱奇才，但也少不了魏先生的輔佐。”

    顧皎微微點頭，顧青山雖不滿李恒的做事方式，但對他的個人能力還是肯定的。相應(yīng)的，他也感受到了魏明在其中的作用。這是要給兒子實地找老師，天資不行，靠大神帶啊。

    顧瓊便有些酸，“爹，我才是你親兒子。你怎么老是覺得別人家的兒子好？”

    當(dāng)然是親兒子，若非親的，何苦這般籌謀？

    顧青山拍了拍桌子，“你這個逆子，聽不懂人話？魏先生有大才，你妹夫行事也十分有章法，你跟著他們做事，自然受用無窮?！?/br>
    顧瓊反手指著自己，還很不服氣。

    顧皎道，“二哥哥，開年后龍口要筑河堤，諸般人力和物力都要人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