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怎么做?！彼械浇^望，因為這不是寫錯了一個字，擦掉之后就可以重來。

    當記憶浮現(xiàn)，她甚至覺得一切變得像一場噩夢。

    沒有出路的惡夢。

    “誰說沒辦法。只要找到水氏就行了。水氏可以調(diào)整門的設置，那說明門并不是一個無法改變的東西……”

    “可水氏已經(jīng)死了?！毕奈慕財鄿沟脑?。抬頭看向她，眼中含著淚“水氏已經(jīng)死了?！?/br>
    湯豆愣住“什么？什么時候？怎么會？”

    席文文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竭力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些：“就在對門的設定進行修改的時候，水氏族人全部殉道了。”

    “殉道？”

    “要更改門的設置，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事。就算是對水氏來說也太難了。當時，我們有三百五十人，聽從水氏的號召出發(fā)。走之前，水氏已經(jīng)給我們說明了，不太可能活著回來。所以我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最終除了我之外，族人全部灰飛煙滅，無其它人幸存。要不是一個同鄉(xiāng)在最緊的時刻把我推出來，我也會死。”

    她用那雙含淚的眼睛看著湯豆“我們這些人被安排在大陣外圍，都已經(jīng)受到這樣的重創(chuàng)，在陣心的水氏不可能活下來?！?/br>
    湯豆怔在當場，這條路也行不通？

    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反問她：“如果凌詒和要徹底地封閉這個門，除了要關上門的出口，還要做什么？”

    “當然還要徹底關閉入口。不然龐郎人還是會不停地涌入，出口出不去，入口又只能進。兩邊都無法通行的結(jié)果，是非?？膳碌?。登仙道會剝奪人的五感，就算是一個健康的人，在一片什么也感受不到的黑暗之中，被關上幾年都會瘋，何況是幾百年上千年？”席文文說。

    這也正是大災難會來臨的原因。被堵在入口和出口中間經(jīng)歷百千年，已經(jīng)完全退化的龐郎人們，撕裂了被封印的出口，想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一個寄居體，但除了造成死亡之外一無所得。

    席文文的說法也和湯豆先前所設想的相似。

    湯豆沉思了片刻打起精神來：“凌詒和既然已經(jīng)開始實施，說明他找到了辦法。他知道怎么關閉出口。我猜，改變設定也許很難，但封閉另一個入口卻未必需要那么大的力量?！?/br>
    “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呀。他出發(fā)進山的時候，既然已經(jīng)知道此行兇險，肯定不會留下什么筆記之類的東西?！?/br>
    “這樣的事，就算他沒有記錄下來，只要知道他查找過什么資料，就一定能找到一些線索?！睖拐f“所以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br>
    席文文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奔此闪丝跉猓指械讲话?，也許好友只是安慰自己。但她轉(zhuǎn)身向好友，看著那張堅定的臉，最終心情還是慢慢冷靜下來。

    湯豆看出她的擔憂，安慰道：“現(xiàn)在不要想太多。一條路不通，就找另一條路。我們先一起完成莫溫沒做完的事，等事情結(jié)束，一切塵埃落定后，才是思考、判斷自己在這整件事中所言所行，是否值得被原諒的時候?！睖拐f：“還沒有蓋棺定論。所以你要堅強起來。有一天總能堂堂正正拍著胸膛說，我席文文的罪已經(jīng)贖清！再不負人。”

    席文文低頭看看自己袖子上的鼻涕，用力點點頭：“恩?！?/br>
    等準備離開的時候，情緒已經(jīng)平復了很多。走出去前湯豆突然叫住她“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讓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你不是春夏?！?/br>
    她怔了一下“但這是在大公子府中，大公子是清水觀人……”

    “既然有人想請君入甕，那現(xiàn)在清水觀的人才是最不能信的?！辈⑶覄偛攀謨缘臅r候，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湯豆猶豫了一下，才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大公子救我，用的是繼命咒言。我在原則上看到了?！?/br>
    席文文愣住。她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當然知道續(xù)命咒言是什么東西。

    這種咒言固然是只要身軀不腐壞，連死人也能救活，但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多出來的壽命不會憑空而來，施咒畫符的人是要以命換命的。被救的人多活一天，他自己就會少活一天。

    知道這件事她第一個想法是，大公子人也太好了吧。

    但湯豆顯然不是這么想的“一個陌生人沒來由，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來給我續(xù)命？這可不是別的小事。再者，祖師盒這么重要的東西，他隨手放在這里，當然可以說是信任我。但如果是故意讓我看呢？他想讓我感念這份恩情。他是國公府的大公子，我公良氏官再大，也不能比，他為什么要我念這個情？要說他自來是個普渡救世的性格，到也有可能是發(fā)自善心，不忍看我年輕橫死?？晌铱?，他身邊的下人，都十分害怕他。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他所圖的，比幾天壽命更要緊。”

    席文文心冷下來。剎時有些頭皮發(fā)麻，點點頭“我明白。我會小心?！?/br>
    她走后，湯豆在守夜的的小丫頭進來前，把桌上的冊子合上，小心地放回盒中去。

    但上床前，猶豫了一下之下，索性把關上的盒蓋重新打開，讓它敞在那里，并將里面已經(jīng)放回原位的書冊也弄得更加凌亂。

    可倒在床上，湯豆還在想席文文的話。

    水氏真的一個后人也沒留下嗎？

    席文文這么肯定，是因為她親眼看到了陣發(fā)動起來后造成毀滅性后果，但她并沒有親眼看到所有的水氏人都死了，只是推斷而已。

    并且莫溫的提示也很令人疑心這件事的真實性。如果水氏真的不在，他直言就行了，但他并沒有說。

    也許在水氏的事上，他比席文文多知道些什么。

    湯豆沒想一會兒，因為太過疲憊，就沉沉睡著了。

    等再醒時，天已經(jīng)大亮，看日光應該是下午了。

    書房內(nèi)一派靜謐。隔著屏風能看到大公子正在書架前的大桌后坐著，提筆寫著什么。外間有個小道在燒丹爐，時不時傳來打扇子的聲音。

    但這種寧靜很快就被打破，許多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大公子微微皺眉，小道立刻起身跑過去壓低了聲音問：“五姑娘在養(yǎng)病呢，什么事如此吵鬧？”

    有人應說：“公子令我們將凌大人府上的東西清好帶來了，但出了些事故，未能辦成差事?！?/br>
    湯豆一下來了精神，保持著睡著的姿勢不動，豎起耳朵來聽。

    小道進來低聲說給大公子知道。

    大公子沒有應聲，只繼續(xù)寫自己的。小道會意 ，便躬身退出去。叫那個主理此事的下仆進來。

    下仆低首垂眸小步進到書房，向大公子說起鑒天司不肯交還的事。

    怕驚動人，聲音壓得很低：“盛喻說是物證理應封存。奴說，凌大人那里多是觀中之物，不說術(shù)法書冊，就是法器法寶也是多不勝數(shù)。沒有被鑒天司留存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