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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一頓。如果他敢動手,她就拼了。 不在這個家呆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離開這個家要怎么生活…… 不知道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舅舅舅媽都不在了,以前過年過節(jié)大家總開開心心在一起,自己要是做錯事,舅媽總是會幫著從中調(diào)解。可現(xiàn)在不會了。 她突然有些鼻酸。 站在一邊的王石安,少有地抽了根煙——現(xiàn)在煙很貴,他一個月才買一包。 他不說話,湯豆也不吱聲,站在他身邊,看著居住區(qū)域的燈火發(fā)呆。 這里沒有她曾經(jīng)的家所在的城市繁華,一個腳指頭也比不上。 這個家也沒有她以前的家豪華舒適,曾經(jīng)的家一個泳池都比現(xiàn)在整個家要大。 但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沒有大學(xué)、沒有未來,只有可預(yù)見的無意義的人生軌跡,像這里的每個平凡的女孩一樣,生一大堆兒子,殺一大堆女兒,到死也并不會在這世界上留下任何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她感到一陣失落,巨大的空虛籠罩著她,令她的鼻尖更加酸澀起來。 爸爸以前總是會和她討論很多事,比如人生規(guī)劃之類,父女兩個說得很多,甚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以后她會去上爸爸和爺爺都上過的大學(xué)。 爸爸開玩笑說“如果你在大學(xué)交男朋友,那以后我們家每個都是校友?!?/br> 其實,她根本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生,才叫有意義。 未必災(zāi)難不發(fā)生,自己的人生就一定會更有意義嗎? 似乎也并不是。 可她還是在和mama爭吵時,被這種懵懂的挫敗擊倒了,甚至不明白人努力活著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受苦嗎? 抽完煙的王石安咳了幾聲,打斷少女的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上學(xué)的事你也不要急?!彼聪驕?,拍拍她的肩膀:“我會想辦法?!?/br> 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塊錫紙巧克力放到她手里“過了今天,又長了一歲,是大姑娘了。以后就是大人了。生日要高興一點,不要哭,再難的事,咱們一家人在一起總是會有辦法的?!?/br> 湯豆拿著糖,低著頭,終于忍不住,眼淚一滴一滴濺落在地上。 【其實我也沒有做對什么。】甚至很糟糕。她想著。 王石安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一時手足無措,最后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沒關(guān)系?!?/br> 過了很久,湯豆情緒平復(fù)些,兩個人一前一后下去,湯母已經(jīng)做好了飯,沉著臉,只照顧明亮不理人。 湯豆走到她身邊,她也只當(dāng)看不見。 王石安說“好啦。她和你吵架不對,但你也是脾氣太躁。她是孩子,你是大人,她講什么不對,你好好和她說。” 湯母沒有回頭,只是紅著眼眶,努力地扭頭看著外面。 王石安推推她“沒事了??嫉谝幻呛檬隆,F(xiàn)在大學(xué)在哪兒都不知道,明天我先去學(xué)校,見見老師,問問清楚情況。行不行咱們先試試。對吧。第一名是很容易考的?說不定學(xué)校還有各種獎學(xué)金。家里根本也不用負擔(dān)什么?!?/br> 湯母抹了抹眼淚,說“吃飯吧?!?/br> “好了。好了?!蓖跏残χ泻簟俺燥??!?/br> 湯豆在餐桌邊坐下來。 湯母盛了一份菜和飯出來,溫在灶上。晚上永昭要回來吃飯。 他一個月總會在月底發(fā)薪的時候回來吃個晚飯,順便把薪水拿回來給家里。 所以月底晚飯家里總是會吃得好一點。 一家人吃完飯,王石安想打聽大學(xué)的事,便串門去了,葉子又搶了第一個洗澡,她總愛把熱水用掉一大半叫人煩。 湯豆回房間把課本都整理收拾裝起來,書本里到處都貼著便利貼。湯母跟著走進來,但站在門口沒有說話。 湯豆回頭看她,因為逆光也看不清她臉上是什么表情。只聽到她干巴巴地說:“mama從來沒有覺得你是多余的?!?/br> “你說假話”湯豆低頭看著手里的書,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書皮上的破洞“爸爸說言行一致的話才可以相信……所以” “你怎么講話的?”湯母走到她面前,雖然想忍耐,可還是無法控制怒火大聲打斷她,也很想在孩子面前表現(xiàn)得持重些,沉穩(wěn)一些,但還是忍不住暴怒,轉(zhuǎn)身猛地摔上門,再不理會她了。 “所以你以后要言行一致”這句話湯豆根本沒有機會說完。她垂頭看著手里的舊書良久,外面有吵鬧聲驚醒了她。 樓下不知道是什么事,不一會兒就有汽車的聲音,小區(qū)里很少有汽車。 她跑到陽臺,看到有幾個穿制服的人從破吉普車上下來,是工廠的人,找樓下的人問“王永昭是哪一家?” 不一會兒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湯母不知道是什么事,開門一臉疑問。 工廠的人說“工廠那邊出了些事故,需要親屬立刻過去?!?/br> 湯母有些慌:“但不知道他爸爸去哪一家了?!迸艿綐翘蓍g叫,但沒叫到人。 湯母想去找人,叫他們等等,但領(lǐng)頭的說“認識他就行了。等不了?!弊詈鬀]法子湯母只好說“那我去吧?!睖古艹鰜怼拔液湍阋黄鹑ァ!?/br> 湯母本來想拒絕,但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扯下圍裙,大聲對衛(wèi)生間叫“葉子,明亮一會兒要洗澡,灶上還在燒水。你爸要回來了,記得和你爸說,叫他快去工廠。”這才跟著工廠的人一起下樓。 她看著顯然看著鎮(zhèn)定,但手微微發(fā)抖,腳下也不太穩(wěn)當(dāng)。湯豆扶住她,發(fā)現(xiàn)她手都是冰涼的。 湯豆問工廠來的人“到底是什么事?永昭怎么了嗎?” 但工廠的人沒有回答。 坐在副駕駛的人從視后鏡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湯豆很久沒有坐過車,速度太快,又顛簸,狹小的空間充斥著汽油的味道。車內(nèi)的皮飾都很破舊了,有各種拼接修理的痕跡,車子兩側(cè)的視后鏡一只是白漆,一只是黃漆。方向盤也高度也并不太匹配。 車子很快就達到了工廠,但進廠之后卻并沒有停下來,一路穿過廠區(qū),一直向內(nèi)。再穿過一個守備森嚴(yán)的門崗才停在一排辦公樓前。 這里是廢棄的學(xué)校改建。二樓以上,窗戶都封閉著,一樓大廳大開,有人坐在里面值班,上二樓的樓梯很干凈,像是長期有人使用的樣子。 工廠兩個人帶著母女兩個進了大廳,直接從樓梯往負一樓去。 下面沒人,非常安靜。 但才剛走幾步,就有一股濃郁的消毒藥水味道撲面而來。 湯母腳下停了停站定,湯豆以為她有什么不舒服,但她搖搖頭,深呼吸一口,又扶著肚子繼續(xù)向下去。 領(lǐng)路的工廠人員帶著兩個走到負一樓最深的房間才停下來,湯豆扶著湯母跟著他們進去,房間中間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