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因殺戮而堆積的血腥，也不是流于表面的殺意，而是由骨血而發(fā)的死亡氣息，一種視萬物不存在的冷漠，不同于秦淮張牙舞爪的殺意，而是藏了鋒芒，沉淀乃至蛻變后的滅世之態(tài)……

    “可看清了？”帝清歡隨手丟開樹枝。

    秦淮滿頭冷汗，僅僅一個眼神，便讓他無法招架，全身虛軟，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底殘留著nongnong的驚恐，看著不知何時落在地上的劍，再看看那隨意丟棄的樹枝，臉一陣青一陣白。

    饕餮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做出了防備的姿態(tài)，震驚的眼眸中還殘留著驚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淮才回過神來，雙手顫抖著撿起樹枝，那輕巧的樹枝此時卻如同絕世神劍，灼燒炙烤著他的自尊以及自傲。

    “師尊，弟子知錯……”秦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舉起樹枝，奉如神明。

    “你可知錯在哪里？”帝清歡道。

    秦淮此時竟不敢直視帝清歡，沙啞道“如師尊所言，虛有其表。”

    “還有呢？”

    “認知錯誤，心態(tài)錯誤，高估自己，低估師尊……全都錯了……”

    帝清歡看著老實承認的秦淮，便沒有再抓著不放，而是道“秦淮，你如今可明白你的劍道是什么？”

    秦淮一怔，臉色越加蒼白，久久才道“弟子不知……”

    秦淮都覺得這句話難以出口，自認為修劍奇才，可卻連自己的劍道都不知道，這是如何的可笑，剛剛還在師尊面前夜郎自大，這又是何等可悲。

    “不知道就等想明白再起來?！钡矍鍤g冷冷道。

    說完，帝清歡又是打了一個哈欠，抱起還處于震驚狀態(tài)的饕餮，徑直進屋休息去了。

    而秦淮則是幾欲崩潰，雙拳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底閃爍著滔天怒火，仿佛盛怒暴躁的獅子，可下一秒?yún)s如同斗敗的公雞，頹廢的捶胸頓足。

    我的劍道是什么？我的劍道是什么……

    帝清歡站在窗邊，看著那即將崩潰的男子，面色平靜，反倒一旁的饕餮遲疑道“你為何不再幫他一把？”

    “我又不欠他的?！钡矍鍤g平靜道。

    饕餮決定換一種思路，道“他劍道未成，無法替你守護古劍派，那該怎么辦？”

    帝清歡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道“就算他無法領(lǐng)悟那境界，也足夠保護古劍派了，再說，就算他廢了，不是還有沈非羽嗎？”

    饕餮動作一頓，恨聲道“你怎么還惦記著沈非羽？”

    “沈非羽挺有趣的且運勢極旺，等仙道大會后，我一定得看看，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br>
    “他是秦淮的敵人，他是秦淮的敵人，你怎么聽不懂呢？”饕餮怒道“你是秦淮的師尊，你該站在秦淮這一邊！”

    帝清歡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道“是這樣的嗎？”

    饕餮使勁的點頭。

    “那行吧?！?/br>
    看到帝清歡如此痛快的點頭，饕餮還有一瞬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不敢相信這女人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

    第二十五章 老娘要一個名分

    十日時間一晃而逝，仙道大會的前夜，帝清歡倚靠在樹干上，嘴里叼著一個靈果啃噬著，一雙星辰大海的眸子靜靜的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狀若磐石的男子。

    秦淮臉色慘白，狀若瘋癲，身子堆積著厚厚的樹葉，膝蓋已經(jīng)沒入塵土中，看樣子是跪了不短時間了。

    “還沒有想清楚？”

    平靜的聲音在耳畔回響，秦淮僵硬的抬起頭，看著那面無表情的臉龐，只覺得天道崩塌，信念倒戈。

    “不知……”沙啞的聲音透著絕望。

    帝清歡微微蹙眉，秦淮在她心中，一直就屬于打不死的小強，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總覺得幾分刺眼。

    “所以你準備繼續(xù)自暴自棄下去？”

    “弟子不是自暴自棄，只是連自己的道都不知道，又憑什么修劍……”秦淮滿臉的苦澀悲哀。

    帝清歡的眸色微涼“無論是殺戮之劍還是仁善之劍，這不過是個名稱而已。秘境之前，你也不知自己的劍道是什么，可不也擁有了自己的劍道。秦淮，你何至于此？”

    秦淮身形一怔，臟兮兮的臉上有些不知所措，道“師尊，你不怪我？”

    這下輪到帝清歡怔住了，遲疑道“你是怕我怪你，所以才會如此？”

    秦淮苦笑道“師尊諄諄教誨不吝賜教，結(jié)果弟子卻連自己的劍道都不知道是什么，我又有什么資格做您的弟子。”

    帝清歡沉默了，看著那失魂落魄自責痛悔的模樣，突然醒悟：這人還真的是自己的弟子，并不是什么阿貓阿狗，也不是外人，至少在古劍派中是如此……

    帝清歡陷入沉思，作為師尊該為弟子做些什么，回憶起往事，回想以前認識的那些人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弟子。

    看著面色凝重，沉默不語的師尊，秦淮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半點不見光明。

    “師尊，是弟子不配，不怪您，我這就離……”開。

    秦淮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打斷。

    “嗯～你先起來回話，收拾一下儀容。”

    正當秦淮絕望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溫柔的聲音“將靈果吃了恢復(fù)一下體力，師尊再給傳授給你劍道之術(shù)?！?/br>
    “您不趕我走？”秦淮睜大眼睛噌的一聲站起來，卻因為長時間跪著，血液不通，又咚的一聲跌倒在地，只是那雙驚喜的眸子卻是灼灼生輝。

    帝清歡伸出手想要扶起他，卻止于那臟兮兮的衣袍，最后虛扶一下，沉聲道“你是我的弟子，這永遠不會有變。他們都說，教不嚴師之惰，我作為你的師尊，是該好好教導你才是，這點，我向你道歉?！?/br>
    “師尊，我……”

    話還沒有說完，帝清歡又搶先道“嗯～沈非羽的事情，我好像也做錯了，他既是你的敵人，我該替你除了他才是。”

    看著目瞪口呆不能自已的秦淮，帝清歡還嫌事不夠大，繼續(xù)道“你還有沒有補充的地方？”

    秦淮久久沒有回神，從父母死后從未落淚，在人間掙扎存活，在古劍派備受欺辱中求生的他，突然眼眶就紅了，一滴滴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淚水帶走了塵土，在臉上留下鮮明的淚痕。

    “不是該高興嗎？難道我又做錯了？”帝清歡蹙眉，難以理解。

    秦淮緩緩搖頭，嚴謹?shù)墓蛟诘厣?，深深的拜了三下，匍匐在帝清歡的腳下，沙啞道“能拜師尊為師，秦淮何止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