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有淡淡的霜色，又不像是下了雪。

    “昨個(gè)兒半夜的時(shí)候，冷風(fēng)刮得急，我聽到有冰雹擊打到窗扉的聲音了?！蔽簶奋秸f道。

    “那你是不是沒有睡好？”林清嘉說道，“半夜里又是刮風(fēng)又是下冰雹的?！?/br>
    “我心里頭裝這事，用你的法子雖說睡了，夜里又驚醒了?！?/br>
    林清嘉摸了摸魏樂芙的手背，“等到吃過飯，午睡罷?！?/br>
    “不必?！蔽簶奋綋u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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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正廳里給太后請安完了就是一起吃飯。

    這一頓飯林清嘉看得出魏樂芙吃的是味同嚼蠟，太后娘娘也瞧出了，只給魏樂芙夾了一些沒什么味道的饅頭，又給了她一碗小米粥，“知道你吃不下去，也得墊一下?！?/br>
    魏樂芙依言吃了下去。

    吃過了飯，坐上了肩輿，行在了長長而又曲折的路上。

    兩旁是紅色的宮墻，因?yàn)槿f壽節(jié)的緣故，所有的宮墻都重新刷過一次，殷紅似血，紅的讓人心驚。

    林清嘉一直知道皇宮很大，卻不知道竟是這般大。

    越走越深，越發(fā)靜謐，就連扛著肩輿的太監(jiān)腳步都不由得放得輕了一些，怕是打攪了冷宮的清幽。

    “公主、林姑娘，到了?！辈恢佬辛硕嗑茫畔铝思巛?，聽到了一座宮殿前。

    魏樂芙深吸一口氣，林清嘉上前握住她的手，對她鼓勵(lì)一笑。

    廢后所住的冷宮是有太監(jiān)值守的，守門的兩人利落地給兩人行禮，有一位嬤嬤迎了上來，“公主，林姑娘?！苯o兩人行禮之后，巴巴地看著魏樂芙，

    魏樂芙對著那位生了華發(fā)的嬤嬤抿唇一笑。

    嬤嬤有些欣慰，“公主也大了。”看到了公主梳著姑娘家的發(fā)髻，再想想她即將過雙十的生辰，眸色里一閃而過了復(fù)雜。

    魏樂芙淺笑問道，“嬤嬤，怎么走?！?/br>
    “這邊?！眿邒唛_口說道。

    “這是我的奶嬤嬤，是洪嬤嬤?！蔽簶奋揭贿呑?，同林清嘉介紹說道。

    “洪嬤嬤。”

    “林姑娘不必多禮?！焙閶邒呙Σ坏f道，“老奴就是個(gè)老太太?！?/br>
    她原先就聽說這位林姑娘生的好看，如今來看果然是畫中走出的人一般。

    想到林清嘉的娘親要入宮，如今大公主與林清嘉交好，她的心中說不出的復(fù)雜，若是當(dāng)年自己的主子不做出那樣的事，根本就沒有林二夫人這一樁事。

    “公主、林姑娘，跟著老奴這邊?！焙閶邒哒f道。

    “我們走。”魏樂芙說道。

    洪嬤嬤的心中越發(fā)復(fù)雜，皇后臨末了有了悔意，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開了弓的箭怎么走回頭路？

    甩開腦中的思緒，洪嬤嬤和公主說這話，“娘娘還沒吃藥，幸好公主來了。娘娘最近的精神越發(fā)不好，每次吃過了藥，就會(huì)睡好幾個(gè)時(shí)辰?！?/br>
    魏樂芙說道：“這藥性如此，還是母親的身體不好？”

    “一半一半?！焙閶邒哒f道，“兩個(gè)原因都有。”

    林清嘉沉默地聽著，走在兩人的身后，打量著整個(gè)冷宮。

    這冷宮在皇宮之中被人刻意忽略，就連宮墻都粉刷一新，偌大的冷宮卻沒有人粉刷，瓦片上積了厚重的塵土，甚至有枯黃的樹枝蔓生著。

    這里的宮墻是暗淡的，珠子的油漆是斑駁的，就臉窗扉也有的雕花被時(shí)光侵蝕，斑駁不全、

    明明有掃地的宮女，這冷宮給人的感覺是灰撲撲暗沉沉而又沒有任何的生機(jī)。

    鼻尖可以嗅得到若有若無的一股藥味和檀香的味道糾纏在一起。

    容氏的身子不大好，經(jīng)年累月吃藥，自然就有濃厚的藥味，因?yàn)橐诶鋵m之中念佛，冷宮之中的佛香是從不曾斷過的。

    兩股氣息交織在一起，無端讓人的心中發(fā)冷，涼氣自后背的脊梁骨竄出。

    吱呀一聲門響，有人打開了屋門。

    洪嬤嬤連忙上前，“娘娘，您怎么出來了？外面冷，您身子受不住?！?/br>
    “母親?！薄澳锬?。”兩人連忙給那人行禮。

    “我沒事?！比菔系穆曇艉苄?，“起來罷。”

    林清嘉第一次看到容氏，忍不住有些恍神。

    她穿著是一件淡紅色宮裝，裙角繡著展翅欲飛的淡藍(lán)色蝴蝶，披著的是織錦鑲毛斗篷，長發(fā)挽成了發(fā)髻，插著一根紫鴦花簪子垂著細(xì)細(xì)一縷銀流蘇。

    她的面色有些蠟黃，身子更是消瘦，眼角也有明顯的皺紋，卻看得出昔日里的貌美和絕代芳華。

    魏樂芙本是姝色無雙，便是因?yàn)樗袔追中に蒲矍暗娜菔希梢韵胂螽?dāng)年的容氏是怎樣的絕代風(fēng)華。

    林清嘉看著容氏心中微動(dòng)，容氏又何嘗不是如此？

    原本精心裝扮，卻不敵少女的嬌俏與鮮嫩。

    像是卸了一股勁兒，容氏咳嗽了起來。

    “娘娘，您這病不能見風(fēng)?！焙閶邒呓辜庇謴?qiáng)硬地把容氏架入到了房間里。

    “我們也進(jìn)去?！蔽簶奋缴钗豢跉?，拉著林清嘉進(jìn)入到了房間里。

    洪嬤嬤像是被抽打著轉(zhuǎn)的飛快的陀螺，利落地?fù)芰嘶鹋瑁o容氏喂了熱水，又讓宮女給公主與林清嘉兩人上茶水。

    “娘娘，不如現(xiàn)在就用點(diǎn)藥?！焙閶邒呖粗菔纤盒牧逊蔚乜人?，就提議道。

    “不必，等會(huì)喝了又要犯困?！比菔系鹊骄徚诉^來，搖搖頭說道，“我潤潤嗓子，就是吸了冷風(fēng)，嗓子有些涼?！?/br>
    就算是病重的容氏也是執(zhí)拗的性子，洪嬤嬤拗不過她，只能夠給她泡了潤嗓的甘草。

    “你就是周氏的女兒?！比菔嫌脤徱暤哪抗饪粗智寮?。

    “是?！彼⑽㈩h首。

    容氏看著林清嘉，良久之后開口說道，“你與你娘生的像不像？”

    林清嘉想了想，避重就輕說道：“女兒肖似母親本是常事，公主與娘娘生的也是相似?！?/br>
    “相似是常事，也分為三分相似，還是五分相似，還是十分相似?！比菔献穯柕馈?/br>
    “大約是七八分的相似。”林清嘉說道。

    容氏繼續(xù)問道，“你父親還活著的時(shí)候，待你好……”

    不等著容氏問完，魏樂芙就打斷了她，神色冰冷，“母親，你問這些做什么?！?/br>
    藏在衣袖之中的雙手捏成了拳，她的唇色被她抿得沒了血色。

    “我只是問問?！比菔峡戳艘谎畚簶奋?，“就是想要問問周氏的事，所以才請林姑娘過來小坐?！?/br>
    冷宮里用的炭火自然與永壽宮里不能比，有一股朽木的味道，洪嬤嬤把宮女還有公主和林清嘉打過來的人都打發(fā)了出去，自個(gè)兒親自撥火。

    “娘娘?！焙閶邒叽藭r(shí)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