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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的燒餅,正了正身,想走,卻又被看熱鬧的人擠了個水泄不通,只好裝作沒事人一樣,一邊啃燒餅一邊不經意地瞟著人群——他覺得在人多的地方說不定能看到莫炯炯。那女人的叫罵聲又起來了:“大家伙兒給我評評理,我花十兩銀子買了他來伺候,他倒好,不伺候也就罷了,整天跟個棺材似的,真是晦氣!”寧致遠這才把目光轉到了女人身上,女人五官猙獰,膀大腰圓,抹著濃重的胭脂水粉,頗有母大蟲一般的氣勢,而站在一邊的是一個四肢消瘦,衣冠不整的青年,那青年雙手雙腳綁著鐵鎖,低著頭,臟兮兮的頭發(fā)遮擋住了臉頰,一語不發(fā)地站著。人群中有人起哄:“姑娘是看上了這副皮囊,買來床上伺候的罷?”人群爆發(fā)出一陣哄笑,女人雙手掐著腰,怒目瞪圓:“我撕了你這張破爛嘴!”女人也許是罵累了,喘了喘,繼續(xù)道:“行了,這小乞兒我也用不上心,你們要是有誰看中了這副皮相就行行好帶走吧,這十兩銀子當本姑娘扔了?!?/br>女人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刻議論起來。“白送個小廝?有這等好事?”女人冷笑:“你若是有能耐降得住這掃把星,盡管拿去便是?!?/br>女人說著抽出一條鞭子,狠狠地甩在青年身上,“啪”的一聲響,青年的胳膊上出現一道青紫的印記,但青年依舊站著不動,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人群中發(fā)出嘖嘖稱奇的聲音。“看到沒有?跟個棺材沒什么兩樣,吱聲都不會的?!迸擞痔吡饲嗄暌荒_,青年依舊一動不動。“這種棺材,我家可供不起。你們若是誰想用來陪葬,盡管拿去便是!”人群紛紛搖了搖頭,漸漸地散了??吹角嗄晁鸵菜筒怀鋈?,女人的火氣更大了:“真真是個掃把星,當個陪葬人家都嫌你晦氣!”又是一鞭子揚起,在一旁的寧致遠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去,用背部替青年擋下了那一鞭子。女人愣了,青年也愣了,不可思議地盯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寧致遠。寧致遠疼得直咧嘴,他倒吸著氣,拱拱手道:“姑娘,有話好好說?!?/br>“怎的?你要拿去陪葬不成?”女人冷笑,“你可真是菩薩心腸,還替他挨了一鞭子?!?/br>寧致遠其實這會子也后悔了:他可不是這種愛湊熱鬧出風頭的人,但他偏偏心軟,偶爾上趟街幾乎口袋里的所有零錢都會給路邊乞討的乞丐,就算明知道是騙子也會照掏不誤,但這替乞丐挨鞭子還是頭一遭,他覺得自己這會子特別像書里寫的明大義的英雄。可惜寧致遠偏偏最不喜歡那些英雄角色。“好jiejie,便把他讓與我吧?!奔热欢继嫠ち吮拮樱瑢幹逻h干脆一幫幫到底,他不懂古代規(guī)矩,只好憑借著在易筆堂里淺薄的印象,作了個揖,又深深彎下腰去。女人大概沒想到寧致遠會對自己行如此大禮,其實她本來想打罵過之后轉手賣掉,但看到寧致遠這副模樣,說過的話也不能收回,便咬咬牙,掏出兩把鑰匙和一張賣身契遞給寧致遠:“真是個短命的東西,想要便拿去吧。”寧致遠謝過,看著女人走遠了,這才舒了一口氣,回過頭看著青年,青年也正看著他。“看著打扮……易筆堂的弟子?”青年突然張口道。易筆堂的名聲那么大嗎?寧致遠點點頭,接著彎下身來給青年解腳上的鎖。“為何救我?”青年的聲音冷冽,卻意外地好聽。“我也在想?!睂幹逻h覺得自己真是管閑事到了極點,在心里一直罵自己。“好笑?!鼻嗄昃尤恍α顺鰜?,“你救我,居然不知道原因?”“腦筋不好使總行了吧?”寧致遠沒好氣地答道,這都什么人啊,居然還嘲笑救命恩人的?他本來是最不容易動怒的,被這青年一鬧弄得也不耐煩了。“易筆堂弟子各個知書達理,文武雙全,怎會收留你這樣的癡呆兒?”青年接著道。“……”真的各個知書達理,文武雙全?寧致遠腦海里閃過華仗劍的身影。寧致遠嘆了一口氣,不想理他,卸下他的手銬腳銬往路邊一扔,接著轉身就走。那青年就跟覺得好玩似的,跟著寧致遠:“你買了我,怎就把我扔到一邊了?”寧致遠回頭:“我不買你?!?/br>青年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濃了:“你不買我,剛才為何要替我擋下一鞭?”寧致遠扶額:他最恨別人和他多費口舌啰啰嗦嗦,轉過身,三兩下撕了剛才那女人給他的賣身契,簡潔道:“我不買你,也不賣你,你想去哪就去哪,自由了?!?/br>“這可使不得?!鼻嗄昀^續(xù)跟著寧致遠,臟兮兮的臉上都是笑意,“你買了我,我就得跟著你?!?/br>“……”還有這樣的人?難道是怕自己沒飯吃?寧致遠轉念一想:覺得易筆堂那么大,再養(yǎng)一個乞丐也不是事兒,如果青年中途嫌煩溜走就溜走,要是總是跟著自己就帶他回易筆堂,讓那個什么什么堂主給他安排個雜務啥的,混口飯吃算了。想到這里,寧致遠便不再管青年,自顧自地繼續(xù)尋路。走了兩步,青年覺得無趣,便問寧致遠:“你叫什么名字?”“寧致遠?!?/br>青年“哦”了一聲,又跟著走了兩步:“你怎么不問我叫什么?”寧致遠瞥了青年一眼,只好問道:“你叫什么?”青年抿嘴一笑:“告訴你,我有什么好處?”寧致遠無奈,不再理青年,接著繼續(xù)趕路。青年趕忙走到寧致遠身邊:“你這人怎么這么經不起逗?當真生氣了?”寧致遠搖頭:“我本來就不在意你叫什么,何來生氣之說?”青年本以為這是氣話,但看到寧致遠臉上云淡風輕,明白寧致遠這是真的對自己不感興趣:“你這人真是薄情,救我下來,怎么也不在意我?”寧致遠斜斜眼,心想自己施舍過那么多乞丐,如果每個都在意,自己在意的過來嗎?但是寧致遠又不想多費口舌,自顧自地往前走,留下青年在一邊氣短。“誒誒,你等下?!鼻嗄暧肿飞先?,“你可以喚我阿南,記住了沒?”真是好大的口氣,寧致遠有點明白剛才那個女人為什么要拿鞭子抽他了。“哦?!狈凑X得自己也不一定會去叫他名字,寧致遠頗顯敷衍地點了點頭。又走了許久,阿南覺得不太對勁了,一把抓住寧致遠,臟兮兮的頭發(fā)下面露出來一雙頗顯戾氣的眼睛:“你這是要往哪去?”寧致遠老實答道:“金朱府?!?/br>阿南身上的戾氣加重了,握著寧致遠的胳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