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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中饋,是迫不得已,心里如何能甘愿?怕是過不了幾日,就要變著法子使喚人給我使絆子。我們總不好將那些老人兒全部打發(fā)出去,要是對下人喊打喊殺的,又掉價?!?/br> 她的顧慮是情理之中,但傅晚漁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待這種事,因而笑道:“為了手里的飯碗端的更牢,才會有人情世故上的牽扯,誰都如此,不需遷怒。您培養(yǎng)心腹是長遠的事,近期只需要下人們盡心當差,拿出個約束她們的章程就是了?!?/br> 三夫人眼中有著喜悅和好奇,“怎么說?” “家有家規(guī),各個當差的所在,也要有相應的規(guī)矩?!备低頋O笑盈盈的,“賞罰分明的規(guī)矩明文張貼出來,總不至于還有人傻到明知故犯。”她攜了三夫人的手,“我們把各處的管事喚來,仔細詢問一番,余下的事交給我,您瞧著、記在心里就行?!?/br> “好!”三夫人欣然點頭,心里樂開了花。帶過兵打過仗的女子就是不一樣,尋常內宅女子看得比天大的麻煩,到了人家面前,不過小事一樁。 見過各處的管事,傅晚漁又請教了孫嬤嬤、郭嬤嬤很多事:諸如有哪些界限不清、容易被人鉆空子的差事,諸如有哪些地方自來就沒有明確的分工。 畢竟,傅晚漁知道如何帶人、約束人,卻不了解顧家內宅的細致情形。 心里有數(shù)了,傅晚漁一面和三夫人、兩位嬤嬤閑話家常,一面用簪花小楷在紙張上書寫。約莫用了一個時辰,她放下筆,讓其余三人過目,“大致是這樣,你們看看可不可行。應該還有要補充的,我們再商量著來?!?/br> 紙張上所書寫的,是針對廚房、針線房等處立的賞罰規(guī)矩。 分工明確的地方,有人出錯就自己承擔,前三次要受一百文到一兩銀子或十板子到三十板子的懲罰,犯錯到第四次,便領二十板子,卷包袱走人; 分工不明的地方,如果出了錯,一概由管事承擔責罰,同樣,也只有三次犯錯的機會。 反過來,如果管事掌領的地方一個月沒出錯,那么,管事能得到二兩銀子的獎賞,每月如此;三個月不出錯,除了銀錢,另有衣料首飾的獎賞;半年不出錯,在之前基礎上,能得三日的假。 ——大致來說,內容就是這些,自然,傅晚漁寫在紙上的很詳盡,賞罰的條條框框清晰列出。 三夫人看完,嘖嘖稱奇,“這法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來的。”這等于是在小范圍內施行的律法,讓每個人清楚地知道要如何當差。 “這只是應急的,不是長久之計,等您上手了,在各處都有得力之人,就不需再用這個了?!备低頋O婉言道,“內宅的氛圍,張弛有度最好,總讓人覺得被壓著也沒好處?!?/br> “往后看情形吧,說不定要用好些年。”三夫人很有自知之明,眼前事都應付不來,哪里會展望長久的事,她用心琢磨著獎賞相關的條例,“只獎賞管事?其余的人呢?她們也要任勞任怨,面子好處都給了管事,她們會不會有怨言?” 傅晚漁笑道:“這種事好說,全在您,到時候要是高興,一并獎賞其余的人就是了。而且這是給仆婦定的規(guī)矩,不是給您定的,不需明文寫出。 “您得想啊,要是有幾處都盡心當差,您一概照著我寫的獎賞銀錢的話,長此以往,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這事又不好走外院的賬。 “三少爺再能賺銀錢,再怎么貼補,大面上也沒必要讓人覺得您財大氣粗。 “我也知道您待人寬厚,就留了余地。您到時只管由著性子來,這次賞些好衣料,下次賞銀錁子,再下次賞些珠花什么的,都可以?!?/br> 三夫人和孫嬤嬤、郭嬤嬤立時會意,由衷地笑起來。 三夫人更是攬了攬晚漁的肩,“鬼機靈的。要是沒有你,我可怎么辦???” 傅晚漁綻出活潑潑的笑。 郭嬤嬤的目光則黯了黯。三少夫人對三夫人是沒話說,卻偏偏不肯對三少爺上心,兩個人到如今,也只是人前做夫妻,私下里相處,至多算是點頭之交的情形。 這樣可不行,明明是那么般配的一對璧人。得想想法子才是。 隨著合賬的事漸至尾聲,傅晚漁針對擬出來的章程,和兩位嬤嬤、四名陪嫁丫鬟商議著逐步修改、增補,直至大家再無疑議的地步。 此外,傅晚漁提醒三夫人:“您得選出最信任的嬤嬤、大丫鬟,三個就夠了,再讓她們挑選出十名身強力壯的婆子。她們要輪班到各處查看,發(fā)現(xiàn)明顯觸犯規(guī)矩的,當場責罰,該交銀錢的交銀錢,該領板子的領板子?!?/br> 棍棒之下,孝子都能出,何況盡心當差的下人。沒有人不需要、不珍惜賺到手的銀錢,生計從來是大事。再加上有人監(jiān)督——也就是無形的威懾,即便是有人對二老夫人、大夫人死心塌地,也得先保住差事才能為她們效力。 而那其實是一個死循環(huán):想保住差事就得按照新規(guī)矩盡心竭力,會招來舊主的猜忌;想不讓舊主猜忌就得明知故犯一些措施,然后,落得個被罰銀錢或挨板子的結果?!@種賬,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算得明白。 一仆不事二主的俗例,在當今的顧家內宅、有了這樣的規(guī)矩之后,是用不到的——法不責眾,三夫人明顯就是“你老實當差我既往不咎”的態(tài)度,人只要沒傻到一定地步,就會改投新主人。 再不濟,三夫人不是還有她這個讓尋常下人見了都哆嗦的兒媳婦么?——她就是三夫人能拿來鎮(zhèn)場子的,且有可能是最有效的。 . 這一晚,沐浴的時候,纖月隔著薄紗簾子,細細稟明近來朝堂、傅家諸事。 傅晚漁一直靜心聆聽。得知皇帝最近性情驟變甚至懈怠朝政情形的時候,她咬住了下唇,越來越用力。 皇帝……父親……曾以為最親最近、是天是地的父親。 他怎么會為一個孩子悲傷至此? 她是惹他暴怒次數(shù)最多的孩子,亦是常常與他針鋒相對的孩子。甚至于死之前,都不止一次言語刺傷他。 他該做的,是惱恨,是沒有人再提及她,卻怎么是這個樣子? 她以為,她可以心安了——那一世,過了便過了,身死是解脫。 卻怎么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本文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胖兔子 12瓶; 愛你,么么噠! 第11章 聽雪堂。 傅晚漁給下人立的規(guī)矩,郭嬤嬤謄了一份,拿給顧巖陌。 進之、裕之也湊上前去看,前者邊看邊笑道:“這種管理內宅的路數(shù),我倒是沒見過?!?/br> 裕之點頭,“一定立竿見影。內宅的仆婦都會盡心當差,而只要盡心當差,就出不了雜七雜八的是非。三少夫人這一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