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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二年前。他忍不住捂住額頭,他真的在十二年前,還是陷入記憶的宮殿中不得出路?——再度睜開眼睛的第七天后,威爾·格雷厄姆確認(rèn)自己是真地回到了十二年前,回到了他二十二歲的時候。彼時,他是斯坦福大四的學(xué)生,主修建筑學(xué),輔修心理學(xué),成績優(yōu)秀。臨近畢業(yè)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進(jìn)入任何一家建筑公司工作,而是在網(wǎng)上瀏覽了FBI學(xué)院的招收信息。年輕的他在猶豫要不要成為FBI的一員。他覺得移情這項(xiàng)特殊的天賦運(yùn)用在查案上會有著特殊的功效,能夠解救更多的人。但他還沒有意識到,或者下意識忽略的是,移情是一把雙刃劍,在幫助他追尋殺手的時候,也割傷了他的手。以至于八年的時間,就讓他瀕臨破碎。不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會破碎了。威爾·格雷厄姆無意識地笑了一下,榛綠色的眼眸浮起細(xì)微的笑意。他不再是FBI精致易碎,只拿來招待貴賓的杯子,而是——漢尼拔。他和他,本就分不清了。——威爾·格雷厄姆行走在意大利鮮花之城佛羅倫薩的烏菲齊美術(shù)館中,這里是藝術(shù)的殿堂。身穿長款風(fēng)衣的青年有著出色的長相,榛綠色的眼眸是春日掐尖的嫩芽。他身上的氣質(zhì)矛盾至極,危險而平和,滄桑卻銳氣。他欣賞著長廊中懸掛的畫作,卻不知行走在前宮廷現(xiàn)畫廊中的他更像是一幅經(jīng)由上帝之手創(chuàng)造的畫作。外人熾熱的視線讓他忍不住蹙眉,避讓,卻不知,若非他欣賞長廊間畫作的目光太過于專注,早就有熱情洋溢的意大利人上前搭訕。威爾·格雷厄姆在那幅名為的畫作前站定。這幅出自桑德羅·波提切利之手的是漢尼拔·萊克特年輕時最為著迷的畫作之一。里納爾多·帕齊曾告訴他,二十年前,年輕的立陶宛裔青年就那么日復(fù)一日地坐在之前,用鉛筆臨摹著這幅畫。也在這個城市,漢尼拔留下那一副由人體組成的,精彩絕倫的。他被稱之為佛羅倫薩惡魔。根據(jù)現(xiàn)在的時間反推,漢尼拔·萊克特停留在佛羅倫薩,是現(xiàn)在的十二年前。他輕輕閉上了眼睛。鐘擺在他的腦海中擺動。他看到了漢尼拔。年輕的漢尼拔。正如現(xiàn)在的他。他的唇邊帶著清淺的笑意,灰藍(lán)色的眼眸滿是專注,他手中的鉛筆快速地移動著,白紙上,圖像正在成形。路過的參觀者有些驚訝地看向威爾·格雷厄姆,這個俊美的青年正站在之前,手指凌空揮動,似在描繪著什么。他唇邊的笑容是那么得優(yōu)雅,手指描繪的動作是那樣得從容,就像是一個置身殿堂之中的藝術(shù)家,正在進(jìn)行著自己的創(chuàng)作。這是生命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的魅力。威爾·格雷厄姆完全沉浸在漢尼拔·萊克特的思緒中,不知不覺中,他筆下描繪的畫作卻變成了尤帶溫?zé)岬膔ou體——口吐鮮花的金發(fā)女子,美麗的森林女神克羅麗絲真切地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裹著薄紗的身體凹凸有致,她的面上帶著驚惶,因?yàn)槲黠L(fēng)之神仄費(fèi)羅斯抓住了她的腰肢,想要將她奪走。她想要驚叫,張口卻吐露花朵。“完美。”威爾·格雷厄姆輕聲贊嘆。他睜開了眼睛,有些脫力地長長舒了口氣。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fā),但他的臉上卻帶著快活的笑容,眼眸明亮,熠熠生輝。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這個城市,在漢尼拔曾經(jīng)留下作品的城市,留下屬于自己的杰作。不過,素材需要好好挑選。這是他的底線。就用極惡的血,綻放出最美的花,那一定是最為驚艷的作品。威爾·格雷厄姆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幅名作,他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離開的腳步忽然停住。他怔住了。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幾乎下一刻就要喚出那個人的名字。榛綠色的眼眸,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頎長挺拔的身體,墨藍(lán)色的西裝三件套,整齊梳在腦后的暗金色頭發(fā),灰藍(lán)色的眼眸,深邃而英俊的面容。他一看就是出身上流社會,非富即貴,良好的教養(yǎng)在他身上有著最為深刻的體現(xiàn)。尊貴卻不高傲,再優(yōu)雅有禮不過。但威爾·格雷厄姆只需一眼就看到他掩藏在優(yōu)雅謙和背后的倨傲桀驁。他看上去有些不一樣,但這畢竟是十二年前的他,與日后的他不同豈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威爾·格雷厄姆輕輕咬住了口腔內(nèi)壁上的軟rou,竭盡全身的自制力才沒有讓他走到他的面前。他還沒有做好來到他面前的準(zhǔn)備,突如其來的相遇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威爾·格雷厄姆有些不確定地想道,他似乎在眼前的漢尼拔眼中看到了著迷的情緒。錯覺?威爾·格雷厄姆在猶豫他是上前搭訕還是轉(zhuǎn)頭離開——上帝,前一項(xiàng)選擇,即使是對現(xiàn)在的他而言,也具備著相當(dāng)?shù)母唠y度。可他就這么離開,似乎,不是似乎,而是一定——很粗魯。他還不想在跟漢尼拔交換心底最深的自己之前,先上了漢尼拔的餐桌。就在威爾·格雷厄姆猶豫不決的時候,漢尼拔·萊克特動了。他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到了威爾·格雷厄姆的面前,彬彬有禮地保持著三步的距離。他并沒有緊盯著威爾的臉,而是將目光投向他身后的畫作上。“出眾的畫作,不是嗎?!?/br>漢尼拔·萊克特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張口的英語并不是慣常熟悉的倫敦音,而是典型的美式口音。很,親切的口音。威爾·格雷厄姆愣了愣,他看向漢尼拔·萊克特的臉,對于這個人的了解,他甚至不用移情就能夠看出他此刻的情緒。他在,討好他。威爾·格雷厄姆抿了一下嘴角,慢吞吞地張口道:“……確實(shí)?!?/br>他忽然想起了當(dāng)初他身陷囹圄,他與漢尼拔隔著鐵籠相對的時候。【我在你存在過的地方仰望星空,水平線上奪目的是獵戶,而木星在旁邊閃耀。我不知道我們的星象是否一樣。】他竭力擺脫漢尼拔對他的影響,想要將被漢尼拔引出的黑暗重新壓回心底最深處。他抗拒著自己最為真實(shí)的一面,并將一切的罪責(zé)歸咎于漢尼拔的身上。但他卻控制不住地被漢尼拔所吸引。記憶的光影明滅,威爾·格雷厄姆看著眼前更為年輕優(yōu)雅的男人,看著他微微側(cè)頭看向他,略一頷首,道:“失禮了,我的名字是漢尼拔,漢尼拔·萊克特?!?/br>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