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

    此刻天色已晚，塞外的天黑下來之后，天上寒星閃動(dòng)，更添幾分陰森。

    姜琬一邊解下嬰孩，找了個(gè)爐子來燒水一邊道：“方才一路上你們也看到了，北夷殺人還是用的刀劍，并不是鬼神所為，他們這么做，無非是為了嚇唬咱們……”

    說真的，他也害怕到不行。

    裴豐想了想他的話，遂下令：“今夜，大家都把火點(diǎn)上，徹夜不能熄滅，另外，每人帶一顆夜明珠在身上，一有情況不要著急，抱團(tuán)把周身照亮，明白了嗎？”

    “是?！北妼⑹康昧睿杆賯飨氯チ?。

    姜琬煮開水，用自己的銀質(zhì)碗把干糧泡進(jìn)去化成糊，放涼了一勺一勺喂進(jìn)小嬰孩嘴巴里，他看著小嬰孩大概有六七個(gè)月的光景，白白嫩嫩的，大概沒出事之前是個(gè)富裕人家的孩子。

    前面幾口喂進(jìn)去，小嬰孩吃的狼吞虎咽，應(yīng)是餓壞了，等喂了小半碗之后，他就不肯吃了，一直皺眉頭，想是嫌棄東西不好吃了。

    夜色籠罩著大地，這片駐扎十萬大軍的帳篷，整個(gè)兒的浸沉在潑了墨似的黑暗里。

    因?yàn)榕嶝S的命令，大軍幾乎人手一根火把，胸前還掛著夜明珠，甚至，膽小的幾個(gè)，揀了火柴來，在帳篷外面燃起了篝火，把夜徹底撕開了個(gè)口子，燃的半邊天通紅。

    “姜監(jiān)軍，你說，今晚北夷人應(yīng)該不會(huì)來了吧。”裴豐安頓好大軍后，來到姜琬的帳篷，目光落在熟睡的小嬰孩身上。

    姜琬手里捧著一卷書，見了主帥，忙擱下：“保不齊會(huì)在后半夜或者黎明時(shí)分，咱們支撐不住打盹的時(shí)候。”

    他這次來帶了幾本兵法書，上面有說進(jìn)攻的最好時(shí)機(jī)就是在敵人最困的時(shí)候，這時(shí)候出兵，定能攻其不備。

    何況他們行軍四天，中途幾乎沒有停過，一旦將士們的頭沾著枕頭，大約立馬就沉睡過去了吧。

    “君逸言下之意是……”裴豐忽然直呼姜琬的字：“今年大軍不可休息？”

    姜琬道：“殿下，這也不妥。不如傳令下去，輪崗睡覺吧。”他頓了頓又道：“殿下別忘記囑咐下去，這火，一定要燒著，不可熄了下去?！?/br>
    他有直覺，北夷人所謂的詭術(shù)，還真就怕火。

    “你說的很對(duì)?！迸嶝S私底下沒有架子，“你同我出去走走，這火也得燃的小心些，千萬別釀成火災(zāi)才好?！?/br>
    姜琬皺眉，這也是個(gè)麻煩事。

    到處是火，一旦連成一片，敵人沒到，自己則先把自己給燒死了。

    二人走出帳篷，裴豐傳下令去，叮囑各營(yíng)將士照辦了，又事無巨細(xì)地查過一遍，方才回到大帳。

    姜琬沒吃過行軍打仗的苦，忍不住哈欠連連，困成狗一般，裴豐見狀道：“若不講究，君逸今夜就歇在我?guī)ぶ邪??！?/br>
    姜琬一個(gè)激靈嚇的困意飛去大半：“那還孩子太可憐了，在下還是守著他吧?！?/br>
    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找到人家呢，若找不到，也許那孩子的命差不多就到頭了，一旦開戰(zhàn)，誰顧得上他呀。

    “那我，去你帳中？”裴豐不待姜琬回話拔腿就往外走，徑直去了姜琬的帳篷之中。

    姜琬有些不知所措，裴豐見他窘迫，一笑道：“放心，本王并無龍陽之好?！?/br>
    他雖然未娶，但年少時(shí)思念之人是女子，如今也是。

    和姜琬一處，多半是擔(dān)憂情況緊急時(shí)有個(gè)人好做決定，至于其他的，裴豐想都沒想過。

    反倒姜琬不好意思了：“殿下坦蕩之人，在下慚愧不已。”

    是他多心了。

    一直到三更時(shí)分，外頭都無動(dòng)靜。

    裴豐不放心，小睡片刻后又出去巡查一遍，回來后說什么也不敢睡了，席地而坐，盯著熟睡的嬰孩瞧個(gè)不停。

    ***

    是夜，北夷那邊的丞相府中，躍入兩條黑影。

    他們尋到一間亮著燈的房子，藉著燈光往里看，可不正是間書房，書桌、書櫥、墻上的字畫，處處顯示這是間書房。

    燈下，書桌旁，坐了個(gè)穿一身褲褂的老者，他像在寫些什么，老者五十許，身材瘦削，人顯得很精神。

    這一刻，里外好靜，靜得幾乎能聽到燈燭蕊輕爆聲。

    一陣微風(fēng)過，燈影搖紅，緊接著一個(gè)低沉話聲打破了這份寧?kù)o：“慕容先生！”

    這人便是神出鬼沒的北夷宰相——慕容深。

    話聲突如其來，而且近在眼前，慕容深顯然嚇了一跳，身軀一震忙抬頭，抬頭就看見了，不只又嚇了一跳，他大驚！

    書桌前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站了個(gè)人，年輕人，挺俊逸，英挺人年輕人。

    老者忙道：“你，你是什么人？”

    “東宮左善贊大夫姜琬?！彼皇墙?，不過借他名號(hào)一用。

    老者這才想起猛然站起：“是你，南朝今科的狀元郎，呵呵。”

    “慕容先生識(shí)得在下，十分榮幸?！?/br>
    “你，你好大膽，竟敢夜闖北夷相府……”

    老者轉(zhuǎn)臉向外，似乎要叫人。

    黑衣人道：“在下夤夜前來，是有事情找慕容先生商量，如果你驚動(dòng)旁人，這事就不大好商量了?！?/br>
    “你膽大妄為，夜闖我北夷相府還敢威脅老夫！”

    “先生息怒，在下不過是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不得已?！?/br>
    老者動(dòng)怒：“這么說，是你的皇帝派你來的？”

    “自然，狀元郎哪有不為國(guó)家效命的？”

    這是旁觀者的話，真的狀元郎未必這么想。

    老者遲疑了一下：“什么事，你說！”

    黑衣人道：“說吧，你的詭術(shù)到底如何才能破？還有，梅三韌將軍關(guān)在哪里？”

    按理，老者聽了以后，應(yīng)該想當(dāng)震驚！豈料，理雖如此，事卻不然，老者相當(dāng)平靜，而且坐了下去：“就是這件事？”

    黑衣人反而有點(diǎn)暗暗詫異了：“呵呵，對(duì)，就這兩件小事情。”

    “為什么我要告訴你？”

    黑衣人手中倏然多了一束青絲：“慕容先生，你可認(rèn)得這個(gè)？”

    老者眸中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平復(fù)下來，拍了桌子：“老夫什么年紀(jì)了，難道還與少女勾搭成jian不成！”

    黑衣人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又從袖中亮出一對(duì)手鐲：“那么，這個(gè)，慕容先生可認(rèn)得？”

    老者的臉幾乎瞬間晦暗：“拿走，拿走，別用女子之物來羞辱老夫?！?/br>
    黑衣人淡笑：“放心，慕容先生，您的女兒慕容小姐很好，她住在我府上，要穿金的我不敢給銀的，要穿絲綢我不該給棉布?！?/br>
    經(jīng)不住這么一詐，老者愕然瞪大雙眸：“老夫丟失多年的女兒，真的還活著？”

    黑衣人笑道：“慕容姑娘不活著，我也不敢來見你呀，慕容先生?！?/br>
    慕容深道：“你是從哪兒找到我女兒的？你不過一個(gè)小小的南朝虛銜小官，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