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7
端的一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到了下午,郭守干帶著新任國子監(jiān)祭酒給他寫好的手諭,和嚴世蕃兩人一先一后的進了藏書樓,約摸一盞茶的時間就走了出來,嚴世蕃臉色凝重,手里拿著一張小小的字條。 郭守干湊上前來:“自寶船廠開船……從龍江關(guān)出水……直抵外國著番圖?德球,這是什么書?” 嚴世蕃目光陰沉:“該死的林維岳!原來在南京的時候,他就把我和我爹都蒙騙了!我爹說的沒錯,他表面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其實心里不知道多么歹毒!哼,這次他落在我的手上,我絕對讓他死無全尸!” 郭守干又仔細看了一看,對嚴世藩道:“這書有好幾卷,是桂萼那老頭讓他們來取的,翰林院的書,桂萼豈會讓他們私自帶走?我看,這書多半還在翰林院里。只是……只是那里畢竟與國子監(jiān)不同,咱們兩個誰都進不去,你要想找這書,可就不容易了!” 嚴世蕃道:“這倒不怕,只要他們不曾把書偷走,我就暫且不用擔心。他們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我有的是時間謀劃…… 與此同時,林蓁一行人也跨進了寧波府府衙之中。新任的寧波知府柯相,字元卿,是個四十出頭,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他在后堂等著這位新來的推官來找他報道已經(jīng)等了幾日了,一看林蓁還不到二十,眉目清秀俊朗,正氣凜然,心里十分高興,趕緊起身迎上前去,誰知還沒到跟前,就隱約聞見了一絲魚腥味,讓他不覺皺起了眉頭。 林蓁見狀,對柯知府道:“大人,晚生是走水路來的,來的時候一時不慎,船被吹到城西去了……” 林蓁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觀察著柯相左右的幾位輔官,只見眾人一聽城西二字,馬上一個個都變了神色,一副大驚失措的模樣。卻見林蓁又泰然自若的道:“城西荒涼偏僻,沒有人煙,晚生廢了好一番周折,這才來到城里,若是因此延誤了什么公事,還望大人恕罪。” 這一句話說的那幾人又松了口氣,神態(tài)恢復(fù)如初。站在林蓁身邊的柯知府似乎并未曾注意到這些人的變化,而是和林蓁寒暄起來,問起他是何時離京的,家眷是否已經(jīng)安置等等。兩人攀談一番之后,柯知府當著眾人的面,對他說道:“林推官,這寧波原來本名明州,是洪武時為了避諱咱們大明的國號,方才取‘海定則波寧’之義,將明州改為寧波??扇缃襁@一帶屢遭倭寇侵擾,皇上因此十分不安,方才派我來調(diào)查此事,你身為推官,執(zhí)掌刑名,可要好好配合本官,一起查出這倭人之亂的源頭,讓這里的百姓重新過上平靜的日子啊?!?/br> 說罷,他也用如炬的目光在堂上掃視了一周。林蓁方才意識到,他不是不知道這里官匪勾結(jié)的現(xiàn)狀,只是倭人的勢力滲入官府已久,他暫時還無從下手罷了。 林蓁故作輕松,拜了一拜,道:“大人,下官上岸之后,已經(jīng)在城里四處查看過了,這寧波物產(chǎn)富饒,百姓和樂,并不曾見有任何倭寇作亂的跡象啊,不過既然大人吩咐下來,下官馬上開始認真審查宗卷,若是有任何可疑之事,一定報與大人得知,您看如何?” 柯知府先前也對林蓁的經(jīng)歷都了解了一遍,心中以為這年輕人雖有才學,但對官場中事所知太少,所以才得罪了張敬孚,被從京中趕了出來。看著林蓁站在堂上,一臉坦然的模樣,柯相也拿不準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贊同道:“好,林推官,你先下去安頓家人,好好休息吧,若是有什么事,本官自會叫你來商議的?!?/br> 到了晚上,府衙里的人都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只有林蓁命林武、林柱點上蠟燭,那在那兒抱著厚厚的宗卷一頁頁翻看著??孪嗌頌橹?,就住在府衙之中。眼見六科的官員差役都離開了,柯相派了個自家的家丁到前面來對林蓁道:“林推官初來乍到,不必如此辛苦,我們大人為您備了酒菜,請您到后面一敘?!?/br> 林蓁聽了,對那人道:“煩請你去回稟大人,告訴他我稍后就去見他?!闭f罷,又把案頭的書卷整理一番,從中挑出幾份交給林柱兒收著,熄了蠟燭,帶著兩人往后面走去。 這寧波府署占地極廣,前后共分三堂,一堂最為宏大,用于公開審案,二堂稍隱蔽些,可以初審案件,也是眾官員商議案情之處,而三堂就是知府的起居之所。寧波富庶,這三大堂自然也建造的富麗堂皇。林蓁跟著柯知府的家丁走進三堂的會客廳,只見柯相坐在那里,正在眉頭緊鎖的舉杯獨酌。林蓁便讓林武和林柱等在門口,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柯相一見林蓁,笑著站起身來,道:“林推官,我聽說你這么晚還在府衙處理公務(wù),就想請你來一起喝上一杯。這紹興的金華酒,你在京里怕是不常喝到吧?” 林蓁行禮后坐了下來,在柯相的詢問下,說起了自己先前的經(jīng)歷,當柯相聽到林蓁曾經(jīng)在附近的余姚拜陽明先生為師,做了陽明先生的關(guān)門弟子之后,他十分驚喜,告訴林蓁,正德年間,寧王造反的時候,他正任永新知縣,聽到消息之后,便率領(lǐng)著永新縣的弟子三千人,跟隨陽明先生一起平叛,叛亂結(jié)束,陽明先生還曾經(jīng)上奏,推他為首功呢。 柯相道:“只是我當時跟隨陽明先生平亂的時候,想的絕不是加官進爵,當時也正逢家父去世,我就趁機推辭了?!?/br> 林蓁聽罷,從心里對這位知府更加欽佩了。同時他也覺得,陽明先生對這個時代無數(shù)的讀書人的影響,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一路來遇到的各位“同道”,從以前的薛中離,翁萬達,陳一松,到最近的徐階、沈煉,甚至是眼前這位初次相逢的知府大人,都是陽明先生的跟隨者。而柯相呢,當他知道林蓁也是陽明先生的弟子的時候,他心中對林蓁最后一點芥蒂也已經(jīng)完全消除了。 林蓁的想法和他一樣,他招手叫來站在外面的林柱兒,讓他把自己挑出的那幾份案件記錄拿了出來,柯知府意外的看著那薄薄幾頁紙,問林蓁道:“這……這些都是什么要緊的案子嗎?” 林蓁讓林柱兒走到屋外,把門關(guān)上了,他翻起其中一頁,對柯大人道:“大人,您不是在查通倭的事情嗎,依在下看,這幾樁案子,很有可能都和倭人有關(guān) !您聽我對您細細講來……” 第104章 林蓁先抽出第一個案子的資料, 遞到柯相手中, 對他說道:“大人, 您看看這份訴狀,寫的很有水平?。∩厦嬲f興昌酒樓的掌柜借了城中王員外三百兩銀子,因無法償還,將酒樓轉(zhuǎn)于王員外抵債。借據(jù)、地契俱在此處, 沒有一絲可反駁的地方。但這興昌酒樓的掌柜不服,兩次要求重判, 都被前任知府以理由不足為名‘斥退’了?!?/br> 柯相原先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