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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回屋想想,怎么跟程氏商量到底這個問題,卻聽見有人輕輕嘆了一聲,他回頭一看,原來林學就站在他身后,看見林蓁回過頭來,他卻對林蓁微微笑了笑,抬手一推門走了進去。 林蓁慌忙也跟他進了屋,林學這幾年在家里沒少干活,身材也變得魁梧了,他的出現(xiàn)讓屋里的氣氛變得有點壓抑。林老太太面色慌張,但看見林蓁也進了屋,她膽子馬上就大了,道:“怎么著?我說的有什么不占理的地方嗎?我們家這么多年供你吃穿,算是對得起你了,現(xiàn)在你可不要再想著沾我乖孫的光,就在這山都鄉(xiāng)老老實實的呆著吧,你放過我和我這乖孫,還能給你那作孽的爹減點罪,說不定閻王爺一高興,把他從十八層地獄往上提一層……” 林蓁脫口道:“阿母!別說了!這些年是誰在苦苦支持這個家,難道不是大哥?若真的到了京城,您方才說的話被人聽了去,咱們一家人都沒活路了!這件事您不要再開口了,我們聽聽大哥的主意!” 相比于林蓁的不快,林學臉上沒有一點怒色,反而十分平靜,他看了看林蓁,又看了看程氏,道:“阿母說的沒錯。阿弟進京帶著您二位老人,是要盡一盡孝意的,咱們家還有院子,還有桑樹、魚塘和土地,還有阿爹的墓,總還要留個人在家中照看。況且我又不會和人打交道,去了京城,過得也不自在?!?/br> 林蓁擔憂的看著林學,道:“阿兄,這都不是問題,這些產(chǎn)業(yè)托阿伯照料就是,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卻沒能好好地一起過幾天日子,就算你想單過,到京城里我?guī)湍阒棉k個宅子,你也能常常見到我和娘,這不好嗎?” 林學搖了搖頭,道:“阿弟,你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去新的地方,也不喜歡見陌生的人。我在山都鄉(xiāng)生活了這么多年,我就想在這里過一輩子了。況且我現(xiàn)在忙時打理打理地里的事兒,閑時畫畫,這樣的日子我已經(jīng)習慣了。買我畫的人也都在江南、嶺南,我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到了京城,你是翰林院里的大官兒,我作為你的阿兄總不能再把畫拿出去賣吧?” 他越說,林蓁越是強烈的不想讓他一個人留下來了。林蓁知道他心里肯定還有程氏,還有自己,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山都鄉(xiāng)過日子,守著空蕩蕩的大院子,這自己怎么能放心的下呢?可是林學卻又說道:“娘,你不是說年前有人到咱家來給我提親的嗎?我看那個姑娘不錯,人很能干,咱們不如選個好日子,把她娶進門吧,到時候我們兩人一起守著咱家這塊風水地,我聽說這樣的地不能沒有人在跟前,否則福氣就斷了。將來阿弟你若是回家祭祖,咱們兄弟再一起暢飲幾杯?!?/br> 林蓁見他說的堅決,又聽他提到了成親二字,便問程氏道:“娘,真有這么一回事嗎?” 程氏看看林學,又看看林蓁,猶猶豫豫的道:“有是有的,就是你阿兄當時他說……” 林學打斷了程氏,道:“娘,我當時不同意,是心里想著進士不好考,萬一阿弟沒考中,還要回家在讀幾年書,家里多個外人進進出出也不方便,如今阿弟考中了,我就沒什么可憂慮的了?!?/br> 林老太太把嘴一撇,道:“哼,二毛的本事多大,哪能考不中?你卻在暗地里咒他,真是沒有好心!他娘,你聽見了,他自己要娶媳婦單過,這你總不能再攔著了吧?!” 第72章 林蓁不管林老太太, 把林學叫到院子里,好好和他說了一會兒,但林學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不肯跟林蓁一起進京。既然如此,林蓁只能任由程氏找來那說媒的婆子,把林學的親事定了。林蓁自己見過那姑娘之后, 覺得她雖然各方面都不出眾,但好在家里人口簡單, 只有她一個, 母親已經(jīng)去世,父親看著還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就是身上有些病痛, 常常需要花錢。這姑娘舉止倒是挺端莊的,見了林蓁和林學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又跪又拜,最后林蓁也沒看清她到底長什么模樣。 林蓁問程氏道:“咱家這么大的家業(yè),就這一家來說親的嗎?” 程氏嘆了口氣, 道:“唉!怎么會呢, 你在南京讀書的時候,有意嫁給你阿兄的姑娘可多了,但他死活都不肯成親, 人家覺得他有點怪異, 況且他平時也不怎么出門, 出門見了人也不怎么說話,好人家的女兒漸漸來打聽的就少了。最后這個也是因為她爹的病,一直耽誤著沒有嫁人,實在是歲數(shù)大了,才試著到咱家來問問。不過我看這姑娘性子溫和,為人也孝順。雖然親家這病少不了花錢,但咱家也還短不了她這一份銀子……關鍵是你阿兄終于松口同意了……” 林蓁仔細想了想,對程氏的話也比較贊同,給自己的大哥挑選妻子重要的不是相貌家境,而是性格脾氣。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姑娘還算是挺合適的。 林學的婚事一定下來,村里少不了熱心的人幫著張羅,六月下旬,他們辦了個簡簡單單的婚禮,那女孩就這樣帶著自己的爹住進了林家。林蓁三個月的假期也快結束了。他四處去拜訪了一番先前的舊交,陳一松、薛侃還有一眾朋友。陳一松準備兩年后再考一次鄉(xiāng)試,林蓁和翁萬達都覺得以他的學問,考中肯定沒有問題。 薛侃三年守孝也快該結束了,他這就要和林蓁他們二人一起進京供職。薛侃的侄子和弟弟早林蓁三年中了進士,一個派做地方知縣,一個考中庶吉士,如今三年考滿,留在京中做了春坊直司。這些年潮州人才真是人才輩出,聲名遠播,當時薛侃和林蓁一起講學的書院,如今已經(jīng)座無虛席,成了一個遠近皆知的傳播明陽心學,討論學問的所在,就連江西、蘇杭那些文風鼎盛的地方也有不少人特地前來學習。 臨出發(fā)前最后一天,薛侃聚集弟子們,站在臺上,正色教導道:“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發(fā)便是意,意之本體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親,即事親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仁人愛物,即仁人愛物便是一物……功夫需用在心上,不要用在心外?!?/br> 林蓁緊隨其后,也把這些年自己對心學的理解與這些士子們談論了一番。他對眾人道:“諸位,我知道你們?nèi)缃裨谶@里向我和薛大人請教心學,絕不僅僅是為了功名,為了科舉,而是為了追尋真理,尋找心中的良知。陽明先生說過,知和行是一回事——‘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如今我和中離兄就要進京了,我們在京中為皇上效力,為百姓做主,是把良知化為一個行字,而諸位回到家中,難道就沒有可以將良知付諸于行動的機會嗎?須知讀書、講學、侍奉雙親中自有良知在,經(jīng)商、務農(nóng)、做工、甚至行軍打仗都是格物致知的過程,只要用心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