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了受了驚的小兔子。

    江易鍇實在見不得她這么看他，僵著臉伸手把旁邊的被子往她臉上蓋去，語氣生硬著說：“趕緊睡覺，不然你就不用睡了?！?/br>
    一顆腦袋從被子里鉆了出來，兩只手緊緊地攥著被子邊沿，被酒精麻痹的神經分辨不了他話里的意思，她還是小幅度地點頭，小聲地說：“你給我關一下燈，我要睡覺了?！?/br>
    “你先閉眼睛?！?/br>
    她迅速閉上眼睛，蒙上被子，臉頰蹭在柔軟的枕頭上，極小聲地咕噥道：“我真的要睡覺了?！?/br>
    江易鍇唇角微微上揚，在走出臥室前，替她關上那盞落地燈。

    第二天清晨，溫眠被手機的鬧鈴吵醒。她還以為自己是在溫家的那個房間，瞇著眼睛從床上起來，下意識往發(fā)出水聲的衛(wèi)生間摸去。

    她走到門口，掩嘴打了個呵欠，然后手握在門把往下一轉，門順勢打開，她睜開眼，與里面正在洗澡的江易鍇四目對上。

    江易鍇似乎也是沒料到她會突然進來，眼神微愣，僵滯著站在花灑下，水滴持續(xù)不斷地從上面流淌下來，分明可見的肌rou線條，若隱若現的腹肌，再往下是修長的雙腿……她的臉頰迅速地被染成一片緋紅色，眼神也變得不太自然。

    溫眠抿了抿唇，故作鎮(zhèn)定地退出去，關上門。然后坐回到床上臉紅心跳，半晌才從剛才那一幕中緩過神來，

    十分鐘后，江易鍇脖子上搭著一塊毛巾走出來。

    溫眠已經換好了衣服，抬眸看他一眼，好心提醒道：“以后你在衛(wèi)生間記得鎖門，這方面我也會注意點?！?/br>
    江易鍇擦著頭發(fā)，不以為然地說：“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么說的?！闭f著他回過頭，“大小姐還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嗎？”

    溫眠別開視線，問道：“怎么？難道我在江少面前發(fā)酒瘋了？”

    “那倒沒有，大小姐只是抱著我，夸我長得很好看，是彬城最帥的男人，還說我是什么來著？”他想了幾秒，突然想起來，“是睫毛精，我沒猜錯的話，這也是在夸我的吧？”

    溫眠捂住臉，江易鍇是不是最帥的男人她不知道，她卻記得她確實明明白白說過睫毛精。

    簡直羞恥到無法呼吸，喝酒誤人啊。

    江易鍇見她那樣，不由得“嘖”了聲：“大小姐恐怕不知道，你喝醉酒的模樣可比現在可愛多了?！?/br>
    醉酒時的溫眠乖巧溫柔，清醒后的溫大小姐冷漠無情。

    江易鍇擦完頭發(fā)把毛巾丟在一邊，走到衣櫥前，從一堆衣服里挑出幾件放在床上，溫眠順著他的動作瞧見衣櫥里的衣服，一半是他的衣服和鞋子，另一半似乎放著一排的女裝？還有好幾個包擺在臺上。

    江易鍇察覺到她的視線，也看了一眼，隨口道：“哦，大概是阮澄買的，你別浪費他的一番心意?！?/br>
    在家里吃著早飯的阮助理突然打了個噴嚏。

    ——

    薛教授和另外幾個醫(yī)生會診確定了溫鈺的手術方案和時間。

    等待手術的這些天，溫眠全程陪在醫(yī)院。飯菜是阮助理從明廷酒店訂來的。

    李姨一開始不知道，還以為是醫(yī)院食堂的飯菜，心說這家醫(yī)院的伙食待遇這么好。等到某天中午她到樓下拿藥，半道上碰見阮助理提著飯菜過來，她才反應過來，不是醫(yī)院的伙食好，是那位江小少爺的伙食好。

    接下來幾天，李姨面對溫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想問卻又不敢問的樣子。

    手術那天是一個淅淅瀝瀝的雨天。

    溫鈺進手術臺前，緊緊地握住了溫眠的手指，“jiejie，我以后會乖乖的。”

    她年紀小，懂的事情不多，很多都只聽得一知半解。但她唯一知道的是這些日子她住在醫(yī)院，她的mama一次也沒來過。她有時候聽到李姨說她的mama是個壞女人，說她為了野男人連親生女兒都舍得拋棄。

    她很難過，也很害怕，她害怕jiejie也不要她。

    護士在一旁催促她放開手，她的一雙眼睛定在溫眠臉上，不停地喚著：“jiejiejiejie……”

    溫眠看出了她的害怕，摸著溫鈺的小臉，安慰道：“咱們鈺鈺別害怕，等你病好了，jiejie就帶你回家。”

    手術持續(xù)接近八個小時，外面的天色早早地入了夜，白天的一場雨拖拖拉拉持續(xù)到晚上才有逐漸加大的趨勢，雨聲漸大，沙沙沙掃在走廊窗外的植樹樹葉。

    昏黃的燈光次第亮起，伴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一道劃破寂靜深處的一團黑暗。

    手術室的燈忽地滅了，溫眠連忙站直身體走向門口，薛教授走出來告知她手術的情況：“手術沒問題，切下來的病灶我們會拿去化驗，如果是結果是好的，后續(xù)的治療會簡單一些……總之比我們預想的要好?！?/br>
    話音甫落，溫眠的心頓時一松，站了幾個小時的雙腿一時不穩(wěn)，往旁邊倒去。

    身后有人一把扶住她，沉聲道：“舅舅，多謝?！?/br>
    薛清明的目光落在自家外甥臉上，隨即點點頭，“家屬先回去休息吧。病人在加護病房觀察一夜，如果沒問題明天再回普通病房?！?/br>
    這一天晚上，溫眠沒有回公寓，而是在溫鈺的病房過了一夜。

    ——

    溫鈺的情況恢復得很快，只不過腦部的病灶沒有切除干凈，還得再進行一些后續(xù)治療阻斷復發(fā)的可能性。

    小姑娘第一次聽到化療這個名詞，偷偷拿著平板在網上搜，只不過她認得的字不多，也看不懂網上那些專業(yè)的解釋，看見一個關鍵詞往里搜是什么意思，然后便在那一干雜亂的信息中歸納出一個結論——她做完化療也會變成光頭。

    她說給溫眠聽的時候，皺著小臉，愁眉苦臉的樣子，把溫眠逗得笑了出來。

    溫鈺從小表現得乖巧，但她也是個愛美的小姑娘，緊張自己以后沒了頭發(fā)就不能編好看的辮子，苦惱得晚上都睡不好覺。

    正好姜知序要去相熟的造型工作室剪頭發(fā)，溫眠帶上溫鈺，打算給她弄個漂亮點的小公主頭發(fā)先哄她開心一陣。

    姜知序去的那家造型工作室是他們圈里的一個造型師開的，不少明星藝人都在那兒化妝做造型，后來名氣漸漸變大，彬城不少名媛也成了那兒的常客，唐貝貝便是其中之一。

    姜知序叫了一個小jiejie給溫鈺剪頭發(fā)，溫眠閑著無聊到外面上洗手間，洗完手出來打算到處逛逛，卻在門口碰見唐貝貝和她的女伴被人迎進來。

    唐貝貝一開始沒看見她，只顧著笑吟吟和她的那位Tommy老師說著，她最近從法國訂了件白色的高定禮裙，打算在慈善晚宴上穿，問身邊的造型師應該搭配什么樣的鞋子。

    那位Tommy老師剛說了一個字，唐貝貝眼尖地瞧見了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容一僵，轉頭就看向造型師，問道：“她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