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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子溫和克制,極少有大發(fā)雷霆的時候,此時卻怎么也壓不住怒火。在京城里,在他的眼皮底下,當街殺死數十名羽林衛(wèi),劫走他的新娘,除了把持兵權的沐家,還能有誰? 門扉被他踢得歪倒在一邊,一股細細的幽香撲面而來,像極了她在身邊的感覺。趙啟心中一空,快步走進去,當先看見他那日送給她的雙玉鴛鴦同心結掛在床帳的銀鉤上,似在等著主人回來。 趙啟取下同心結貼身藏好,滿心憤怒,今天本該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她在哪里?! “搜查國公府!”他抬步走出去下令,“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羽林衛(wèi)很快在各處翻找起來,沐旬鶴攙扶著許念站在一旁,沉聲說道:“陛下,桑兒出門時坐的是宮里的轎子,抬轎的是宮里的人,安國公府并沒有一人相隨,難道陛下疑心國公府劫了她?” 趙啟冷冷道:“是與不是,找了便知。” 沐旬鶴嘆口氣,聲音中滿是擔憂:“當日在安谷城中,桑兒就曾被劫持,險些喪命,到底是誰這么恨她,一直到現在都不放過她?陛下,除了太后,還有誰知道桑兒今天進宮?” 趙啟心中一凜,還有傅晚。 他狐疑的目光看向沐旬鶴,又看向臉色蒼白的許念,最后冷冷地吩咐:“看好安國公府,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羽林衛(wèi)簇擁著少年君王,浩浩蕩蕩出了安國公府,回到發(fā)生截殺的小巷。尸體仍舊像事發(fā)時一樣擺了一地,都是羽林衛(wèi)的,那些殺人的人,一丁點蹤跡都沒留下。 誰有這樣的能耐,沐家,還是傅家? 趙啟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人。他轉向長平守備,沉聲道:“把長平驛的情形再說一遍!” “是!”長平守備弓著腰答道,“昨日到今早一切如常,安王一直在房間里沒有出去,臣的人一直盯著他……” “一直盯著,還讓他跑了?”趙啟冷冷道。 “也不知怎么回事,安王明明在房中,等微臣接到圣旨沖進去時,卻又不見了安王,只有一些衛(wèi)士……”長平守備惶恐地說。 “蠢材?!壁w啟翻身上馬,“挨家挨戶去搜,馬上!” 馬匹飛也似的奔馳在夜色中的街道上,趙啟腦中紛亂的思緒一點點清晰起來。沐家一直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很難弄出這么大陣勢,傅守義不在京,傅晚一個人,也不太可能——唯有趙恒。 他想起趙長樂的話,又想到那條葛布巾,怒意越來越盛,若真是趙恒,他必將他碎尸萬段! 這一夜,長平城的燈火徹夜未滅,羽林衛(wèi)和長平駐軍挨家挨戶搜查,不敢放過一丁點蛛絲馬跡,天亮時,羽林衛(wèi)統(tǒng)領硬著頭皮來到望梅宮向徹夜未眠的趙啟稟奏,城中沒有找到沐桑桑。 眼中布滿紅色的趙啟摔碎了茶盞:“出城搜,進山搜,一直搜到并州,若是找不到,你提頭來見!” 晨曦透進窗欞,沐桑桑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睛看時,四周是陌生的擺設,空氣中帶著涼意和青草氣,她恍然想起來,此時她正在城外幾十里的深山中。 昨夜她坐著滑竿走了兩個多時辰,最后穿過一個山洞,來到這個位于半山腰的隱秘谷地,趙恒說,今后這段時間,她就住在這里。 沐桑桑披衣起身,隨手攏了頭發(fā),打開了門。 趙恒站在繞墻而過的溪水邊,聞聲回頭,看向了她。 晨暉映在他凜冽的眉目上,高低起伏,留下淺淺的陰影,這一剎那,沐桑?;腥幌氲?,他其實生得很好,只不過他是強橫健碩的男人,與她常見的那些男子都不相同,所以她總是怕他。 這想法讓她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連忙轉身回頭,掩上了門。 然而他很快敲響了她的門:“梳洗的東西給你備好了?!?/br> 沐桑桑猶豫一下,慢慢拉開了門。 趙恒提著一個減妝進來,放在了桌上。他看著她,欲言又止,她卻低著頭說道:“我要關門了?!?/br> 趙恒沉默著退回了院中,透過窗紗,影影綽綽看見她在那里梳頭,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是這樣坐在窗下梳頭,濃密的黑發(fā)披散在肩上,他還以為看見了觀音。 趙恒情不自禁向她的所在走近了幾步,恍惚中突然聽見一聲輕響,幾乎來不及思考,他立刻推門進去,問道:“怎么了?” 牙梳落在地上,她正彎腰去撿,長發(fā)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半掩了她的芙蓉面,襯托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她聽見他的響動,帶著一絲驚慌抬眼去看,趙恒突然覺得心臟激烈地跳動起來。 魂牽夢縈,刻骨相思。原來從第一次見到她后,他沒有一刻能將她忘記。 沐桑桑終于撿起了牙梳,卻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在他面前繼續(xù)梳妝,她見他只是怔怔地站著看她,既不說話,也不準備離開,只得鼓起勇氣說道:“殿下,請回避。” 趙恒卻上前一步,拿過了她手中的牙梳,聲音喑啞:“我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第32章 她光滑的頭發(fā)被他握在手中,像綢緞,又像流水,趙恒用自己執(zhí)劍的手握緊了,卻總有幾絲從指縫里漏出來,讓他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才能做好。 沐桑桑驚呆了,許久才如夢初醒般打斷了他:“別!” 她猛然起身,下意識地掠走了長發(fā)。 那一大束幽涼的發(fā)從趙恒手中滑過,落在了她的肩頭,她窘得雙頰發(fā)紅,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請殿下回避。” 手中空了,心上卻是滿溢。趙恒默默地將牙梳遞換給她,轉身退到門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伸出了手,手心里躺著幾縷青絲,是她留下的。 繞指柔情,牽絆住了他。趙恒小心將發(fā)絲團起,放進貼身的衣袋。 “主上。”青釭走進來,躬身回稟,“皇帝下令搜山?!?/br> “你安排吧?!壁w恒淡淡說道。 沐桑桑待在房中沒敢出去,直到門再次被敲響,她聽見趙恒低聲叫她:“餓了嗎?” “不餓?!彼幕乓鈦y,急急答道。 其實是餓的,但她寧可忍著,也不想再次陷入與他相對時那無盡的窘迫。 但他很快推門進來,沉沉地望向她:“皇帝在搜山,我們先避一下?!?/br> 半個時辰后,沐桑桑坐在山洞里看著眼前的一切,驚訝又贊嘆。 昨夜她住的那排房屋原本是靠著一面山體建起來的,如今另三面和屋頂都被趙恒的手下用樹枝和大石遮蓋住,即便離的很近也幾乎看不出房屋的痕跡。這個山腰谷地位于一個突出的懸崖底下,如果站在懸崖上往下看,也是看不見的,趙恒找了個很好的地方。 “即便皇帝找到這里,也能應付。”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趙恒輕聲說道,“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