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起睡就一起睡，她一個女的，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樣，再說了，說不定還能見到清明呢。

    想到這里，秦雪衣頓時(shí)心安了，換上一副爽快的態(tài)度：“沒問題，但憑殿下吩咐?！?/br>
    小魚被一名宮婢領(lǐng)走時(shí)，不由回頭看了看自家郡主，滿目擔(dān)憂，秦雪衣失笑，沖她招了招手，道：“快去睡吧?！?/br>
    燕明卿攏了攏大氅，道：“走吧?！?/br>
    外面還在下著小雪，有宮人撐起傘過來，秦雪衣走在燕明卿的身邊，廊下的燈火在她們腳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她盯著地上看，燕明卿高她一個頭，她的影子幾乎將她整個給淹沒了。

    小雪靜謐無聲地紛紛落在油紙傘面上，發(fā)出輕若羽毛一般的細(xì)碎聲響，秦雪衣很快就到了枕秋殿，實(shí)話說來，這個地方她來了許多次，路都摸得很熟悉了。

    撐傘的宮婢在院門口停下，燕明卿便親自接過了傘，推門入內(nèi)，秦雪衣回頭看看，那宮婢躬身垂手立在門邊，不再往前。

    果然如清明所說，枕秋殿夜里是不需要宮人伺候的，她跟著燕明卿往前走，很快就看見了宮殿的大門。

    殿內(nèi)點(diǎn)著燈，秦雪衣進(jìn)去之后，暖暖的氣息便將她整個包裹在內(nèi)，驅(qū)散了寒意，她頓時(shí)長舒了一口氣。

    燕明卿道：“側(cè)殿有熱水，可以去洗漱?！?/br>
    秦雪衣點(diǎn)點(diǎn)頭，她熟門熟路地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在妝臺前坐下，正欲解開頭發(fā)的時(shí)候，忽然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剛剛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頭一回進(jìn)人家的閨房，怎么會知道妝臺在哪兒??？

    她不放心地又回頭看了燕明卿一眼，卻見她正靠著軟榻，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翻看，大概是沒注意到。

    太好了，秦雪衣在心里給自己比了一個耶，繼續(xù)拆頭發(fā)。

    頭發(fā)是綠玉她們幫忙挽起來的，大小珠花插了一頭，秦雪衣拔了一下，不動。

    秦雪衣：？

    她試著去拔另一枚珠花，還是不動，最后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只能拆下兩支鸞鳳金釵，其余的十支珠花還好端端插在頭發(fā)里。

    秦雪衣繼續(xù)努力和那珠花做爭斗，正在這時(shí)，燕明卿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是被卡住了?！?/br>
    她說完，便伸手撥了一下最后面的珠花，秦雪衣頓時(shí)覺得頭皮一松，一陣隱約的疼痛感自后腦處漸漸蔓延開來，緊繃了一整天的頭皮終于得到了放松。

    燕明卿繼續(xù)替她除下其余的珠花，滿頭青絲便散落下來，她道：“好了?！?/br>
    秦雪衣透過面前鸞鳳祥云銅鏡，看見了她的臉，燕明卿的模樣本就生得極好，五官精致好看，眉斜飛入鬢，壓著一雙瀲滟的鳳目，讓她的氣質(zhì)顯得有些凌厲冷冽，然而她如今披散著頭發(fā)的，在暖黃的燭光映照下，使得她的面容竟透出幾分柔和來。

    秦雪衣托著下巴看了看，忍不住道：“殿下，你真好看。”

    燕明卿倏然抬眼，她把珠花放在了妝臺上，漫不經(jīng)心道：“你常這樣夸人？”

    秦雪衣?lián)u頭，笑瞇瞇道：“平常人哪兒值得我夸？我素來只夸好看的人?！?/br>
    燕明卿眉頭微微一動，表情不置可否，道：“行了，去洗漱吧?！?/br>
    她的語氣微微上揚(yáng)，顯然是心情頗好，秦雪衣站起身來，往側(cè)殿而去。

    側(cè)殿熱水確實(shí)夠，因?yàn)檫@里有一個湯泉，秦雪衣震驚地看著滿屋子裊裊熱氣，心說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大冬天的洗個澡，一浴桶的熱水，沒一會就涼了，凍得瑟瑟發(fā)抖，還得在下面拿炭溫著，人家長公主直接在屋子里弄了個湯泉泡。

    這湯泉是一個正方形的大池子，池子四角都有青銅獸首，騰騰熱水便是從那銅獸口中涌出來，也就是說，湯泉里的熱水還是流動的。

    秦雪衣真情實(shí)感地酸了。

    長公主的宮殿里，不僅床特別軟，還有熱氣騰騰的湯泉泡，有錢真好。

    秦雪衣雖然沒錢，但是她可以蹭啊！泡長公主的湯泉，睡長公主的床，蹭到就是賺到。

    秦雪衣這么一想，頓時(shí)心安理得地下了水，舒舒服服泡了半個時(shí)辰，這才披上衣裳，趿著鞋子，吧嗒吧嗒出去了。

    燕明卿還在燈下看書，見她頭發(fā)濕漉漉的，起身找了一條布巾扔給她，嫌棄道：“把頭發(fā)擦擦，當(dāng)心受涼?！?/br>
    秦雪衣接了布巾，胡亂呼嚕著頭發(fā)，一邊還湊過去看她手里的書，問道：“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燕明卿把書合上。

    秦雪衣眼尖，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小聲念道：“玉器雜談……”

    她念完了，才反應(yīng)過來，驚訝道：“殿下你竟然看這種書?！?/br>
    燕明卿把書蓋上，放回桌上，一臉冷漠地道：“隨手拿的罷了?！?/br>
    秦雪衣來了興趣，道：“借我看看?！?/br>
    燕明卿低頭與她對視片刻，然后才別開視線，將那本書再次拿出來，遞給她。

    那書已經(jīng)很久了，不知轉(zhuǎn)了多少次手，紙張邊緣都卷了起來，還有不少蟲蛀和破損的地方，秦雪衣正欲翻看，便聽燕明卿開口道：“這是孤本，世上就這一本了，你當(dāng)心些?！?/br>
    聽了這話，秦雪衣便愈發(fā)小心動作了，問道：“為何不多抄幾本，這樣就不必?fù)?dān)心它壞了?！?/br>
    燕明卿沉默一會，道：“太傅不許?！?/br>
    秦雪衣轉(zhuǎn)頭看她，一臉疑惑：“為何不許？”

    燕明卿答道：“此書到我手中時(shí)，我便讓人拿去抄了，只抄了一半，我看的時(shí)候叫太傅發(fā)現(xiàn)了，說這些都是無用雜覽，我答應(yīng)太傅，日后不看這些書了?！?/br>
    秦雪衣聽完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上課的時(shí)候，偷摸著躲在桌子下看小人書，然后被老師發(fā)現(xiàn)并訓(xùn)了一通嗎？

    她撲哧笑了起來，道：“這有什么打緊的？你日后看時(shí)，不叫太傅瞧見就好了?！?/br>
    秦雪衣拍了拍那本書，道：“這可是前人留下的精髓，花了無數(shù)的心血才寫成的，豈能說它是無用雜覽？殿下看了記住了，若有一日能派上用場，哪怕只是些許皮毛，便不算無用?！?/br>
    她看著燕明卿，笑吟吟道：“可誰知道那一日是哪一日呢？總要先準(zhǔn)備著才好。”

    少女的明眸在燭光下晶亮，宛若某種漂亮的寶石，燕明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秦雪衣開開心心地?fù)芰亮藷?，翻開書，道：“那現(xiàn)在我們來一起看這本雜覽吧?！?/br>
    一刻鐘后，身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剛剛還說要看書的人已經(jīng)不知何時(shí)合上了雙眼，趴在小幾上睡得正香甜，臉都壓扁了。

    燕明卿忍不住無奈地?fù)u搖頭，她將書輕輕抽出來，合上放到桌上，然后熄了燭火，彎腰將榻上的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又拉了一床被子替她蓋好。

    秦雪衣翻了一個身，夢囈?guī)拙?，又沉沉睡去了，一夜好眠?/br>
    長公主的床確實(shí)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