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吶悠長又激越的曲調(diào)似乎還繞梁不絕,若是現(xiàn)在問他們,這首百鳥朝鳳和三公主演奏的金陵曲之間的高低。 他們只怕會滿眼茫然地問:金陵曲?什么金陵曲?想不起來了。 大殿一片寂靜,秦雪衣將嗩吶遞回給了那女樂,還不忘道了一聲謝,回到御座前行禮,笑道:“皇上,臣女已奏完了?!?/br> 崇光帝這才回過神來,像是摒棄了之前的印象,又重新細細地打量著她,撫掌笑道:“好!” 他目露欣慰地看著秦雪衣,道:“吹得好,朕喜歡這曲子,你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要賞!” 其余人也紛紛附和夸贊,就連皇后也不禁笑道:“本宮素來聽人彈琴吹笙,倒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吹奏嗩吶的,想不到竟也這般的好聽,長樂郡主真真是出人意表,一枝獨秀,真乃當世奇葩也,皇上是該重重賞她。” 崇光帝點點頭,笑著道:“皇后說的是,來人,賞?!?/br> 燕懷幽登時氣歪了臉,坐在上首的德妃,垂著眼,伸手按住身前的桌幾,叫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神色,只覺得透出幾分蒼白。 皇后這回注意到了,關(guān)切問她道:“德妃這是怎么了?” 德妃不得不抬起頭來,勉強扯出一個笑,道:“無事,只是臣妾忽感不適,讓娘娘見笑了?!?/br> 崇光帝也看過來,溫聲道:“愛妃若是身體不適,便早早回宮休息吧?!?/br> 德妃垂下頭,聲音柔柔道:“是,多謝皇上與娘娘恩典,臣妾先行告退了?!?/br> 立即有宮人過來扶起她,退了下去,座下的燕懷幽自然也注意到了德妃離去,她的眼中閃過幾分惶然之色,頗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萬壽圣宴已舉行得差不多了,眼看時間不早,崇光帝便讓眾臣盡興自飲,他與皇后一并走了,臨走時,小公主燕薄秋還特意跑到秦雪衣面前來,睜大眼睛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秦雪衣看著她頭頂上的兩個小揪揪,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道:“記得,四公主殿下?!?/br> 燕薄秋認真道:“我是秋秋。” “好,”秦雪衣對這種小豆丁全然沒有抵抗力,笑瞇瞇應(yīng)道:“秋秋?!?/br> 燕薄秋道:“你今天吹的那個真好聽,你以后能教秋秋吹嗎?” 秦雪衣自然滿口答應(yīng):“好。” 燕薄秋便高興地笑了起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瞇成了小月牙,她還想說什么,卻看了看旁邊的燕明卿一眼,又住了口,只輕輕拽著秦雪衣的袖擺乖巧道:“那我到時候再來找你玩?!?/br> 說完,她便松開秦雪衣,轉(zhuǎn)身跑了,小豆丁一蹦一蹦的,頭頂上的小揪揪也跟著晃來晃去,看得秦雪衣幾乎要捂心口了。 這小東西太可愛了! 燕明卿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全然不明白秦雪衣為何突然開始兩眼放光。 待崇光帝與皇后的儀駕離開,燕明卿便也站起來,問秦雪衣道:“走么?” 秦雪衣皺了皺眉,嘶了一聲,道:“再坐坐,我的腳麻了?!?/br> 燕明卿:…… …… 翠濃宮中,此時氣氛正分外冷肅,容華殿前的宮人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恨不得再退開八百步,離這座宮殿遠遠的才好。 遠遠的便聽見殿里傳來了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聲音,還有德妃充滿怒意的罵聲。 “你好大的膽子!” “你是翅膀硬了,如今聽不得本宮半句話了是嗎?” “本宮生你有什么用?當初就該把你按死在水盆里頭!” 燕懷幽臉色蒼白如紙,戰(zhàn)戰(zhàn)兢兢,身子抖得猶如風(fēng)中落葉也似,她兩眼含淚,顫抖著聲音道:“母、母妃……” “別叫本宮!”德妃素日姣好的面容氣得都有些扭曲了,一甩手就砸了一套上好的琺瑯彩繪茶盞,她眼中滿是怒火:“本宮不敢當!” guntang的茶水濺落在燕懷幽的繡鞋上,她痛得尖叫一聲,淚水奪眶而出,既是無措又是委屈,只能嚶嚶哭泣起來。 一時間死寂的大殿里,只能聽見她壓低的抽泣聲,德妃的怒火卻還沒有平息,光是想想從前那些事情,她便覺得如剖心挖肺一般,痛不能抑。 德妃胸口猛烈地起伏著,好半天,她才冷冷地道:“你既然不聽話,本宮這翠濃宮里,也留不住你了。” 德妃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冷漠道:“你如今已經(jīng)及笄,許多事情能自己做主了,本宮過兩日便去求皇上,另給你安排宮殿,你不必待在翠濃宮了,日后的事情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本宮絕不插手?!?/br> “不要……”燕懷幽徹底慌了,顧不得滿地都是碎裂的瓷片,連忙跪了下來,朝著德妃膝行幾步,哀求道:“母妃,兒臣知錯,兒臣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母妃,求求母妃原諒兒臣吧……” 她說著,伸手抓住德妃的衣擺,哭得涕泗滿面,德妃垂下眼看她,問她道:“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嗎?” 燕懷幽滿目惶惶然地看著她,德妃失望道:“看來你不知道。” 聽她如此說,燕懷幽急忙抱住她的腿,驚慌道:“母妃……” 到底是自己的親骨rou,德妃嘆了一口氣,抬起眼,透過殿門,望向庭院里昏暗的燈火,道:“你知道蘇煙暝嗎?” 燕懷幽豈能不知道?這個名字在翠濃宮近乎禁忌一般的存在,德妃從不許旁人提起,蘇煙暝是德妃一母同胞的親jiejie,后來她的夫君卷入一樁案子里,含冤而死,蘇煙暝也跟著投水自盡了,若非如此,年幼的秦雪衣也不會被接入宮中來。 德妃輕輕撫摸著燕懷幽的發(fā)絲,鎏金的指套在燭火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輕聲道:“蘇煙暝長本宮四歲,幼年家中未逢大難之時,那時祖父與父親還是高官重臣,十五歲那年,蘇煙暝在太后的千秋節(jié)上,獻了一曲鸞凰舞,名動京師,她及笄時,前來求親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幾乎要將府中的大門給擠破。” “所有人都喜歡蘇煙暝,她知書達理,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容貌更是被人大肆稱贊,言牡丹尚遜其三分顏色,”德妃喃喃地道:“父親喜歡她,母親喜歡她,祖父祖母,沒有人不喜歡蘇煙暝,她就是蘇府的掌上明珠,可所有人都忘了,蘇家還有一個蘇云寒?!?/br> 燕懷幽張大眼睛,聽著德妃繼續(xù)道:“整個京師的人都只知蘇煙暝,那些琴棋書畫,那曲鸞凰舞,本宮也都會,可沒有一個人知道蘇家的二小姐,在府里,本宮就像一個多余的人,就連蘇煙暝養(yǎng)的貓兒狗兒都比本宮打眼?!?/br> 燕懷幽忍不住抱住她的手:“母妃……” 德妃忽地冷笑了一聲,幽幽得滲人,她道:“可是那又如何?她就是天上的仙子,最后不還是跪在本宮的面前,苦苦哀求本宮,讓本宮去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