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車前，接收到了周淵求助的視線之后，方之淮才微蹙了眉抬起眼來。

之前他自然是為了讓杜文瑾肯同意去吃午餐，才叫上了李筱琪，而此時這被周淵占了一席副駕駛的轎車，實在不適合再帶上三位乘客。

而此時，走到車前停了下來的杜文瑾也轉(zhuǎn)回臉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方之淮望向站在車旁的周淵和司機，伸手一揮。

“你們?nèi)テ渌嚿??！?/br>
周淵聞言，眉毛擰了起來：“方先生，我還是……”

“今天不用保鏢車跟著，你們先回去吧。”

方之淮沒給周淵再說下去的機會，他抬腿上前，走過了杜文瑾身旁，然后拉開了副駕駛那一側(cè)的車門。

“……”

方之淮無聲地看向杜文瑾。

杜文瑾單側(cè)眉尾一揚，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添了三分：“你開車？”

“……嗯?！?/br>
方之淮點頭。

一旁周淵臉色難看了許多，想要開口，只是礙于方之淮微冷的目光掃過，又只得咽了回去。

“呵……”杜文瑾輕笑了兩聲，單側(cè)身體倚在車上，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在光下微熠著望向男人，“剛剛在劇組還耀武揚威的，這會兒……勞駕方投資人您親自開車，我們兩個小主演而已，哪那么大榮幸？”

“……”

方之淮一聽，就知道杜文瑾還是在為之前自己打斷兩人搭戲的事情生氣，他也沒辯解什么。

方之淮只嘆了一聲，深邃的黑眸帶著一點無奈的情緒：“小祖宗，我從前給你開車的次數(shù)，還少嗎？”

杜文瑾一默。

他蹙起漂亮的眉梢想了想，似乎這人從前給自己開車……還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兒。

被這一點莫名有點取悅了的杜文瑾掀了下唇角，也就沒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變化。他悠哉閑適地踱步到了方之淮扶著車門的手臂前面，視線在對方臉上一刮，勾著笑一躬身，進了轎車里面。

“……”

方之淮被杜文瑾臨進車前那個眼神撩得眸色微深，過了片刻后他一轉(zhuǎn)視線，落向旁側(cè)——

“李小姐?！?/br>
還因為之前方之淮那個稱呼而呆立在原地的李筱琪，在聽見那個微微低沉的男聲之后驀地回過神來，臉色復(fù)雜地向著方之淮微弓了下身。

“勞煩方總?！?/br>
說完，也沒敢繼續(xù)等方之淮的反應(yīng)，李筱琪主動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了后座車門外，拉開車門自己坐了進去。

方之淮這才不輕不重地掃了周淵一眼，從前繞過車身，到了駕駛座那一側(cè)。

十幾秒后，還站在原地的司機和周淵神情復(fù)雜地看著轎車離開。

“周哥，方先生對那位杜少爺，實在是太…………”

方之淮的專車司機猶豫了許久，都不知道該用個什么樣的形容詞，才能貼切地表達他此刻萬分復(fù)雜的心情。

“…………”

周淵的目光從已經(jīng)開遠了的轎車的背影上收了回來。

聽見了司機的話音，周淵深長而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跟在方之淮身邊這么多年，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司機此時的那種感覺。

在他看見的聽到過的事情里，方之淮對于杜文瑾的情感似乎已經(jīng)遠遠地超過了他對感情的理解。

這么多年他都一直沒明白過，到底是怎樣一種心態(tài)，才能夠讓他們那個接人待物都冷漠得近乎冷血的方先生，唯獨對杜家的這個小少爺執(zhí)著到近乎病態(tài)？

周淵一邊嘆著氣一邊搖了搖頭。

有這么個讓方先生視若比生命都珍貴的人物的存在，實在讓他們這些屬下的安保工作很難辦啊。

只但愿這次不要像以前一樣，只要一不帶保鏢就出各種岔子就好了……

…………

與此同時，平穩(wěn)行駛在路上的轎車內(nèi)，卻是一片相似的沉寂。

坐在后座的李筱琪自然是極有自知之明地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靜靜，大氣都不帶喘一口的。

而轎車的前排，副駕駛上的杜文瑾也難得沒望著窗外出神。

——他的目光悉數(shù)放在架勢座的方之淮身上。

這種不停歇且存在感極強的注目持續(xù)了幾分鐘后，方之淮終于忍不住側(cè)眸望向副駕駛座的杜文瑾。

“好看？”

懶洋洋地拄著腦袋望著對方的杜文瑾打了個呵欠。

“什么好不好看？”

方之淮唇角微掀：“我。”

“…………”

杜文瑾涼颼颼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方之淮，李小姐還在車里，你能不能要點臉？”

后座的李筱琪：“…………”

如果能選的話，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大概更想跳車。

——畢竟跳車還有生還可能，再這么下去，知道得太多，她覺著自己連個全尸都不一定留得下。

方之淮看起來沒半點在乎李筱琪有可能聽到杜文瑾對自己這個“不要點臉”的評價，他神情間依舊沉穩(wěn)淡定。

除了罕見地微微翹起一點弧度的唇角，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看起來跟平常眾人眼里的方總也并無區(qū)別。

然而在回蕩于車廂內(nèi)的話音里，卻是能讓習(xí)慣了平常版方總的其他人跌破了眼睛的截然不同——

“如果不好看……”

方之淮抬了一下右手手腕，視線在手表的表盤上掃了一眼，手又落回到方向盤上。

“那你已經(jīng)盯了七分鐘，實在看什么？”

杜文瑾看起來對這個問題并不意外，甚至沒什么思考過程，他就懨懨地做了答——

“我現(xiàn)在可是坐在整輛車的死亡率最高的副駕駛座上，一旦出了大型車禍，怎么想我也不會是能逃得過的?！敲礊榱俗约旱陌踩?，我覺著我監(jiān)督一下可能有五年沒摸過方向盤的方總，……這好像也不為過吧？”

方之淮聞言沉默了幾秒。

然后他的視線瞥了過去——

“副駕駛座死亡率最高，是因為在遇到車禍事故的時候，多數(shù)司機會本能地將方向盤向左打，以期自己能夠盡可能地躲避危險?！?/br>
“…………”

杜文瑾不知方之淮說這話的用意，便只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安靜地等著對方接下去的話音。

方之淮見杜文瑾反應(yīng)，則是將黑眸微微狹了起來。

“你覺著，我也會這么做？”

這問題讓杜文瑾難得一默。

眼見著轎車里氣壓已然越來越低，后座的李筱琪雖然聽得心驚，但還是恨不能貼上去告訴杜文瑾該怎么說才對。

只不過沒等她有所動作，前面副駕駛上的杜文瑾開口了——

“你剛剛也說了，規(guī)避危險是司機本能的反應(yīng)——人類危急關(guān)頭的自救意識嘛，你就算這么做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

車里氣壓在杜文瑾的話音之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