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拿著訂書機在講臺前把作品歸結(jié)成冊，陸窈走上前， 提前抽走了唐晚畫的畫。

    她蹲在小課桌面前，掰開女兒的手，“晚晚乖，這些畫是不是你畫的呀？你睜開眼睛看看mama在干什么？”

    唐晚抖了抖小肩膀，從指縫中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瞳，她看到桌上擺了一圈的畫紙，像一朵花的形狀。

    陸窈用柔紙巾擦了擦小花貓臉上的哭痕：“這些都是寶寶親手畫的，畫的很漂亮，mama特別喜歡，我擺在桌子上，你隨便選一張，等幼兒園畢業(yè)典禮舉辦完后，我跟爸爸就帶你去你選的地方玩，好不好？”

    唐晚吸了吸鼻子：“那好吧?！?/br>
    “乖，別哭地看不見眼睛了，晚晚還要上臺彈鋼琴呢?！?/br>
    唐晚點點頭，伸出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紙，“我選這張好了?！?/br>
    她選的那張上面畫了一座山，山頂上坐落著紅色寺廟。

    陸窈想了想，再往北行駛一段時間，那里還真有個清幽的清中寺。她道：“好啊，就去這個地方?！?/br>
    唐晚柔軟濃密的黑發(fā)被編成了好幾條小辮，她眼尾還帶著紅，一本正經(jīng)地上臺彈了首mama交給她的曲子。

    下臺后，唐均開車載著兩個行李箱過來，一家人往北邊的山上走。

    經(jīng)過數(shù)十個隧道，又繞了那條山路十八彎的盤旋公路，才到達(dá)清中寺。

    山里空氣清新，氣候舒爽，唐晚昏沉一路，嗅到帶著山花甜的空氣時，立刻笑開了顏。

    小溪潺潺地順著河道蜿蜒，清澈見底，他們在旁邊的民宿定了房，窗戶外面就能隱約看到山腰上的寺廟。

    唐晚拄著頭，mama在外面洗水果，爸爸在看電腦，她無聊地看著窗外，又慢吞吞把視線從山上收回來，庭院的木門打開，走進(jìn)來一對母子，提著非常大的行李箱。

    陸窈瞧見后幫女人提著上了兩層臺階，唐晚飛快地跑出門，也想要去幫小男孩把他的兒童拉桿箱提上來。

    誰知手還沒挨到，那男孩就已經(jīng)把箱子平穩(wěn)地弄了上來。

    唐晚尷尬地收手，揣進(jìn)兜里。小尾巴似的跟在男孩身后，他走一步，她跟著走一步。

    裴延回頭看，眉目平靜：“跟著我做什么？”

    唐晚一愣，從兜里摸出顆糖，遞了過去：“我……我請你吃糖啊。”

    她就是突然被前面的人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從兜里拿出了糖，并不是大方地請人吃，相反，她還挺舍不得的，畢竟，這寶貝糖是她瞞著mama偷偷攢下的。

    贓物有兩顆，她抿了抿唇，請求保密：“我給你一顆，你別告訴別人啊，尤其是我mama。”

    裴延瞧著她不舍的模樣，搖搖頭：“我不愛吃，自己留著吧?！?/br>
    唐晚的心情一下子明亮起來，她覺得前面的小哥哥好厲害啊，都能躲得過糖的誘惑。

    她一蹦一跳地繼續(xù)跟在后面。

    裴延被她那歡快的步子搞得有些煩，“你怎么還跟著？”

    唐晚指了指前面的陸窈：“那是我mama?！?/br>
    裴延：“……那你走路穩(wěn)當(dāng)點?！?/br>
    “哦?！碧仆砹⒖套児?，踮著腳尖走路，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

    裴延：“……也不用這么穩(wěn)?！?/br>
    唐晚覺得這個小哥哥真是要求多，她鼓起臉頰，低頭走，這一步直接踢在了裴延的小行李箱上，留下了她鞋底的一小塊泥巴。

    裴延回頭看她，唐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zhuǎn)頭面向走廊左側(cè)的盆栽，耳朵全紅。

    他沒說話，只是把拉著的行李箱扶正了。

    唐晚坐了虧心事，也沒道歉，些有愧疚和不安，連中午吃飯都心不在焉的。陸窈喂了好幾口rou給她，唐晚全都拒絕了，“mama，我要吃素的?！?/br>
    女兒不知道從哪學(xué)來的歪理，凡是自己偷摸犯了錯，就會喊著要吃素。

    陸窈掃了眼唐晚鼓鼓囊囊的小口袋，眼眸含笑。

    唐晚時不時瞟幾眼旁邊桌的裴延，去看他的臉色。

    眼神被葉蓓捉住，她推給唐晚一盒牛奶，笑瞇瞇問：“阿姨請你喝牛奶，你要不要陪我們家延延玩？”

    唐晚悄悄問：“你不陪他玩嗎？”

    葉蓓也悄悄地說：“小朋友跟小朋友玩才更開心?！?/br>
    “那好吧?！?/br>
    唐晚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中午大人睡覺的時候，她聽到外面有刷刷聲，好奇地從床上爬起來去看。

    這個民宿有露天小庭院，小角角處安裝了水管，裴延就在那邊用刷子刷他行李箱上的污垢。

    唐晚穿上小鞋，跑了出去，悄無聲息地靠近，想要嚇唬裴延，來彌補一下他們之間的“裂縫”。

    她輕唬了一聲，手跟著拍在他的肩背上，興奮地去看裴延臉色，裴延卻無一絲異樣，淡定地擺弄著手中的小刷子。

    見裴延不理她，唐晚索性坐在了旁邊的小木椅上，捧著臉看他的動作。

    她雙腳晃晃蕩蕩，在裴延的余光中肆意地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裴延扭過身，面朝另一個方向去。

    唐晚見狀，也拖著小木椅挪到他眼前。

    裴延：“……”

    他剛想開口讓唐晚坐姿端正一些，又想起上午才見面時她踮腳走路的場景。

    裴延換了句話：“你不睡覺？”

    唐晚見裴延理她，很開心地道：“不睡覺呀，我看你無聊，就來找你玩?！?/br>
    “回去睡吧，我不喜歡有人在這里。”裴延隨口反駁。

    唐晚看裴延這么兇，以為他還在生氣，好聲好氣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睬你的行李箱，我來幫你刷吧，我也會用洗衣液。”

    裴延抬高手中的刷子，冷漠答道：“不用?！?/br>
    唐晚張了張口，也沒說出話來，她轉(zhuǎn)身躺到了秋千上，閉住眼睛跟著晃動的幅度搖擺，慢吞吞吐出一句話：“我也不喜歡碰水，不幫你刷了?！?/br>
    等再次醒來時，她身上披了件黑色小外套，裴延在旁邊坐著寫數(shù)學(xué)題，唐晚是個不記仇的，睡醒后忘了一半的事。

    裴延把那些她完全看不懂題目一道一道解開，他的形象又一次高大了起來，唐晚眨著星星眼看他：“你好厲害啊，我都不會?！?/br>
    她邊說邊套上了手中的小黑外套。剛剛醒來，是有些冷，唐晚打了個抖，抱住手臂，“我太冷了，我要回屋待會兒，再見啦?！?/br>
    小姑娘跑的飛快，裴延沒揪住她。

    唐晚回屋后，陸窈正在梳頭發(fā)，看見她穿的衣服，樂道：“你這又是把誰的衣服穿回來了？”

    唐晚這才認(rèn)出不是自己的衣服。

    陸窈睡醒后，想起中午時的一件事，她故意板著臉：“寶寶，mama要檢查你的兜，看看是不是壞了呀……”

    陸窈還沒說完，唐晚就抱著衣服往門外跑：“mama，我去送衣服，回來再說好嗎？”

    她跑回院里，看見裴延還在，輕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