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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 “殿下,咱們真去朔方找戴郎君嗎?”人人都這樣猜測,只有桃符膽大問了出來。 吉貞不答,外頭窸窣的腳步聲走過來,鄭元義親自捧著一碗麥粥呈給吉貞。 吉貞用銀匙在粥里攪了攪,她說:“快到寒食節(jié)了?!?/br> “還有三日到寒食節(jié)?!编嵲x畢恭畢敬道。自出宮以來,他都是這俯首帖耳的乖順模樣。他不會騎馬,吉貞也不曾恩準他乘車坐轎,只能徒步跟著折沖府兵士走了月余,筋疲力盡,除了吃飯,連話也不大說了。 “冷冰冰的,誰吃?”吉貞攪了半晌,把銀匙放了下來。 “路途不便,到了會州城內(nèi)才有熱食。殿下恕罪?!编嵲x仍是一副心如死灰的神情,沒精打采地賠著罪。 “你說,咱們是去朔方,還是涼州?”吉貞突然問他。 鄭元義埋頭收拾杯箸,豎著耳朵傾聽半晌,不見有人應(yīng)答,這才醒悟吉貞是在問自己。他吃了一驚,極快地看了吉貞一眼,遲疑道:“奴以為,殿下是要往涼州?!?/br> 吉貞笑道:“你這一路裝啞巴,耳朵倒是沒閑著?!?/br> 鄭元義心里一緊,忙道不敢,舉著托盤躬身后退時,踩上石塊,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整碗的麥粥全撒在胸前,他挓挲著手,難堪地抬眼,見吉貞滿臉的好笑——他一路而來的狼狽狀,被她盡收眼底,只報以鄙夷與睥睨。 那根顫巍巍的弦終于繃斷了,鄭元義緊抿著嘴,懶得去理滿身的粥湯,他慢慢將地上的杯箸拾起來,凝眸看向吉貞,幾分憤懣,幾分挑釁,他揚聲道:“涼州是殿下的封地,隴右軍治所亦在武威,殿下出巡,自然是去涼州。去朔方見著戴申,不過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益?他算的什么東西,也值得殿下千里迢迢地跑一趟?”不敢惹吉貞,索性將戴申一通罵,罵完了,他出了一口惡氣,心情暢快不少。 吉貞不置可否,也沒有斥責(zé)他大呼小叫。她掀開那層層低垂的帷幕,扶在鐫刻了螭龍紋飾的車轅,她遙望著會州巍峨屹立的城門,對姜紹道:“往西走,去涼州?!?/br> 屈大通奄奄一息地癱軟在檐子上,如聞綸音,他撐起身,喜道:“殿下圣明!”然而一想,此去涼州,不知又要耽擱多久,待趕至范陽,怕要猴年馬月了,頓時又長吁短嘆。 “別胡思亂想,”吉貞安慰他,“我去涼州,只為祭祀先賢,待一日就走?!?/br> “哪位先賢?”屈大通與姜紹等人都疑惑了。 “戴使君?!奔懙?。 屈大通先是瞠目,以為吉貞是咒戴申去死,繼而醒悟過來,吉貞說的是戴申的先父。他贊同道:“曾經(jīng)的戴使君,好英雄人物,一手創(chuàng)立隴右軍……算得上先賢。” “我這趟繞行隴右,原本便是見寒食節(jié)將至,特地為祭祀戴使君而來。到了范陽,不知何時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吉貞有些悵惘地望著天際的飛鳥,隨即幽幽道:“畢竟曾叫過他一聲阿耶?!边@一聲,卻是低不可聞,除了車邊的桃符與鄭元義,誰都不曾入耳了。 “啟程?!奔懛畔箩∧?,對桃符道:“這儀衛(wèi)太顯眼了,到了會州驛館,屈大通只叫他歇著,令姜紹點幾十兵士,其余人都不要帶,我們輕車簡行去涼州。” “是。”桃符指尖輕輕往外一點,“他呢?是待在會州還是跟咱們走?” 吉貞從帷幕的縫隙看出去,正見鄭元義傴僂著身形,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隊伍行走,紫衫下頭露出穿爛的鞋來。忽然一個踉蹌,卷腳幞頭滾落地上,他忙去撿,卻跪在地上半晌沒有起身。 “這樣走下去怕要沒命了?!碧曳X得鄭元義有些可憐,跟吉貞求情道:“叫他跟著咱們坐車吧?!?/br> “叫他學(xué)騎馬。”吉貞勉強愿意對他施以小小恩惠,“若能學(xué)會,自涼州到范陽,賞他馬騎。”說完,她掀起帷幕,回頭望隊尾看去,見鄭元義坐在地上歇了一陣,忙抱著幞頭趕了上來,她輕嗤一聲,撇嘴道:“馬都不會騎的廢物,要你何用?” 有驛館沿途傳訊,吉貞的儀衛(wèi)一進會州城,方圓百里的地方官聞風(fēng)而來,從城門口到驛館排起了長龍,等著謁見。一來是向往公主威儀,二來也想打探打探,要下降范陽的清原公主擅自折道隴右,又要掀起哪道浪來? 驛館外人頭攢集,吉貞命屈大通去應(yīng)付眾官,自己被姜紹率親信前后守護,乘一輛碧油車,自后門而出,奔涼州而去。涼州武威縣為隴右軍治所,武威松樹鄉(xiāng)的蓮花山,正是昔日河西、隴右兼朔方三鎮(zhèn)節(jié)度使、安西大將軍戴玉箴的埋骨之處。 寒食是休沐日,百姓呼朋喚友在山間踏青摘菜。吉貞戴一頂幕籬,與姜紹等人棄車步行,行至山頂,見戴氏墓碑孑然獨立,旁邊一座草棚,十?dāng)?shù)名官員正擠在里頭吃茶說話。 山上冷,墓碑旁的仍是枯枝林立,零星可見幾點綠意。吉貞還記得生平僅見過戴玉箴的兩次。初次是他大破吐蕃,進京述職,她坐在先帝膝頭,見將軍意氣風(fēng)發(fā),被百官簇擁著,如同眾星拱月。第二次,便是戴玉箴垂死榻上,面如白紙。戴申和幾個兄弟守在他的榻邊,哭著上前拜見先帝。 自戴玉箴死后,吐蕃被突厥吞沒,蔥嶺、千泉以西也陸續(xù)失于突厥人之手,如今的三鎮(zhèn)節(jié)度使戴申,已經(jīng)不復(fù)昔日戴玉箴的如日中天。 人生事多么無常?將軍轉(zhuǎn)頭成白骨,唯有青山隱隱,不負春光。 價值千金的流霞酌一小壇,在墓前傾灑了。吉貞對著潔白墓碑拜了一拜,命桃符將一掛大科綾羅縫的紫玉帶系在碑旁樹枝上。 “娘子?!辈菖锢镆幻胤哪贻p官員拎起袍角趕了過來。戴玉箴在隴右頗受敬愛,百姓前來緬懷祭祀,倒是常事,但那玉帶并非俗物,草棚里的眾人都不禁停下話頭,沖這頭張望。那年輕人狐疑地打量著吉貞,轉(zhuǎn)而對姜紹客氣詢問:“請問這是哪家的娘子?” “戴阿兄?!奔懟貞浟似?,立即認出他來,將面紗掀起,她微微一笑。 那人張著嘴,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右手虎口有顆痣,”吉貞指著他的手,笑著提醒他,“戴公病重之時,我在他榻前見過你一面?!蹦鞘撬o緊握著戴玉箴的手,明明是十分俊雅的長相,虎口上卻有顆顯眼的帶毛痣,令吉貞印象深刻。 那人下意識地捂了下自己右手,指尖指著吉貞,半晌——他想了起來,倒吸一口冷氣,慌忙跪地道:“殿下。臣戴度拜見殿下?!?/br> 見他下跪,草棚里的眾官也忙蜂擁而至,前來拜見。吉貞被請至草棚中落座,她倒比往常多了許多耐心,和顏悅色的,與眾官挨個問了姓名、籍貫、職位,最后,戴度見草棚里擠得水泄不通,命眾官都退到了外頭,他親自奉茶給了吉貞。 “阿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