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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而世間之所以存在不平等的原因,只不過是凡人不理解天道。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天帝的話語和他在夢境中看到的陸欺霜聲嘶力竭的怒斥卻如同霹靂驚雷般,在他的耳邊響起!“她不能接受的,是天道并不是她想象的那個樣子。”“不!這不是我所追尋……如若這就是天道的本身,那么我寧可離開仙界,去黃泉之底!”☆、第八十章陸欺霜聲嘶力竭的斥責(zé)和天帝帶著笑音的話語在他腦海中想起,沈厭夜忽然覺得雙目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被扎了無數(shù)根鋼針。與劇烈的疼痛相伴的,還有一陣灼熱的感覺。沈厭夜不由得伸出手捂住眼睛,然而他的手指卻接觸到了一些溫?zé)岬囊后w。他有些疑惑地攤開手掌,卻赫然“瞧”見了五指上沾染的鮮紅的血!“厭夜?!你的眼睛流血了!”還未等沈厭夜反應(yīng)過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蓮瑕卻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捧起了他的臉頰,用衣袖擦拭著順著他眼角滑落的血液,然后有些心痛地望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沈厭夜的神情依舊清清冷冷的,然而這鮮紅的血卻像是止不住的淚水一樣,順著他的眼角落下,從他的下頜滴落,然后滑到他的衣襟內(nèi)!遺音琴靈也根本沒有料到沈厭夜的眼睛居然會忽然流血!她左手在桌面上一拂,她的原身長琴便出現(xiàn)在了石桌上。落雪遺音琴的琴聲可以治愈傷口。她彈奏了許久,等到沈厭夜的眼睛好不容易止住流血后,她才收起了琴,有些擔(dān)心道:“宗主,您……還是早些休息吧。就算您不顧我的請求,執(zhí)意不寬限三個月的時間,執(zhí)意要抓我回神界,也不急這片刻。”她嘆了口氣,拿起了石桌上的燭盞,站起身來,“我引您去客房。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您休息好了再談吧?!?/br>……考慮到沈厭夜現(xiàn)在失憶的事實,遺音琴靈本欲將兩人安排在兩間不同的客房中,然而蓮瑕卻很是擔(dān)心沈厭夜。聽聞沈厭夜說要運功療傷,他堅持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邊為他護法。遺音琴靈本想說現(xiàn)在他們?nèi)松硖幰讎亩汲?,沈厭夜就算無人護法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是見沈厭夜并未表示反對意見,她也就沒說什么,只是點亮了室內(nèi)的燭火。只是,在她退出客房,剛要掩上房門的瞬間,沈厭夜的聲音忽然穿了過來——“遺音前輩,就算您不顧我的勸阻,依舊執(zhí)意干涉凡間政事,也請您今夜早些休息吧?!?/br>他的聲音還是沒有什么感□□彩,然而遺音琴靈卻輕輕笑了——她捕捉到了他話語中難以察覺到的關(guān)懷。她先是道了謝,然后搖了搖頭,說道:“劉宰相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我自然要多多分擔(dān)他的工作。更何況……”……更何況,律法天君已到,她在人間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女子的唇角揚起了一絲苦笑。她掩上房門,手執(zhí)燈火,走向了書房。她要在律法天君將自己捉拿回天庭之前做完她能為易國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她要將今日與皇上、劉宰相、尹太師一起討論的科舉改革的文書徹夜擬好,只待明天呈予皇上。而客房內(nèi),沈厭夜除去長靴,盤膝坐于榻上,開始運功。經(jīng)此短短的一日,他有很多問題需要思考………………映入眼簾的是霧靈仙境的景致,這里是他的靈臺,亦是他初次和沈如夜相見的地方。寒潭中央的寒冰臺上攤開的書卷,自石壁上流瀉而下的瀑布,寒潭上隨著瀑布的水流而浮動的蓮花,還有石壁上陸欺霜刻下的感悟……這些景致他都無比的熟悉。然而,唯一讓他感到驚詫的,卻是那站在寒潭中央孤島上的人。白衣如雪,長發(fā)如雪,冰冷而孤高,僅僅是一個背影,便能讓盛開在極北之地的雪蓮自慚形穢,仿佛整個人都是被冰雪雕砌而成的一般。沈厭夜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在他所知的所有人中,只有一個人有這般清冷的風(fēng)骨。難道會是……?!“……母親?”他的聲音非常微弱,帶著十足的不確定,輕柔得仿佛一縷吹過冰湖的微風(fēng),卻傳入了那白衣女子的耳畔。女子聽聞沈厭夜的呼喚,慢慢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了一張和沈厭夜有七分相似的容顏。她對他展顏一笑,說道:“厭夜,我的孩子,你長大了?!?/br>陸欺霜的聲音和他記憶中她的聲線重合了,沈厭夜忽然感到一種極為酸澀的感覺涌到了他的喉嚨。他的雙目已經(jīng)不能視物,但是他動用了心眼注視著她,注視著她已成霜雪的長發(fā)。這一頭霜雪是她錯悟天道、成為墮仙的證明。然而,即使知道她已經(jīng)背離大道,沈厭夜卻還是感到自己對她抱有用理智無法證明的期待。他期待她能回答自己的疑惑,為自己指引方向,就像是他年幼時一般……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而沈厭夜幾乎是立刻想起了不久前雪魂劍靈望著自己的眼神。她的目光中除了痛苦,還有一絲絲期待。她期待自己能為她指引方向,然而如今的他卻并不知道什么才是對的,什么又是錯的??墒悄莻€唯一能夠指引他的人,卻成為墮仙……沈厭夜輕輕皺眉。他腳尖點過冰蓮的蓮葉,落在了中央孤島上,站在了陸欺霜的面前。“母親,您為什么要成為墮仙……?”他輕聲問道,聲音帶著無限的疲憊。追尋天道的過程是何其的痛苦,他又怎能不疲倦?“因為天道并不是我想象的樣子。天道本身便規(guī)定了萬物的高低貴賤,并不是我和你所相信的平等?!?/br>“……不。”沈厭夜搖了搖頭,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虛弱極了,“天道……天道便是平等,眾生平等。至于那些不平等,只是表象。只有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和自己本來應(yīng)該獲得的權(quán)利,大家才會奮斗……”“我的孩子,你說的是美好的理想,然而真理并不是理想。人最大的錯誤,便是將理想和真理混淆。天道只有一個,但是理想?yún)s有千種萬種。凡人有著不同的理想,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的理想就是天道,然后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去討伐那些和自己擁有不同理想,卻和自己一樣將理想和真理混淆的人?!?/br>“……”沈厭夜只是徒勞地?fù)u頭。他無法反駁陸欺霜說的話——事實上,他無比贊同,但是他無法接受自己信奉了三百年的天道居然完完全全地與自己的理想相悖。“如果天道真的是你我想象的那樣,那么天道為何要奪你雙目,又為何讓我長發(fā)盡白?”陸欺霜望著他,忽然突兀地轉(zhuǎn)變了話題,“今天劫火劍靈領(lǐng)你看了凡世煙火,你有什么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