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夜。只是，她著實不明白——與她同時入門的弟子中，修為比她高的比比皆是，為什么這個人會選擇絲毫沒有任何修為的自己？難道他是料定了無極長老會選擇自己當親傳弟子？

“呵，果真是個修煉狂。”

那男人放下腳。鳳兮依舊不敢抬頭，只是目光追隨著那雙裝飾著金紋的黑色長靴移動著。那人站到了窗邊，然后道：

“既然如此，與，他修煉到第幾重了？”

“……”鳳兮將頭埋得更低了，“在下不知，請大人恕罪。我想方設法也沒有辦法接近乾靈峰。想要進出那里，沒有沈厭夜的許可，根本不可能。我只能從鈴兒師……我只能從玉斛那里套一些情報。只是最近，玉斛倒是不經(jīng)常跑去乾靈峰了。”

那男人并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一時間，壓抑的氣氛彌漫在整個不算寬敞的屋子里，鳳兮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醞釀著怒火。而鳳兮到底是胤國的大皇女，此刻縱然害怕，卻也保持著應有的冷靜，她開口道：

“大人請聽我一言。那玉斛似乎分外喜歡我，而我只需要繼續(xù)博得她的好感，讓她去替我們探聽關于沈厭夜的事情即可。她是沈厭夜的師妹，沈厭夜對她一向?qū)捜荩宜旧硭坪跏强梢噪S意出入乾靈峰的。”

“如果只是得知沈厭夜這些日子以來大致在做什么，本座根本不需要眼線。本座需要的，是監(jiān)視，即一點一滴的情報都不放過——而你找來玉斛，她也只能告訴你前者，前者對于本座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br>
男子說完，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他還得分神去“照料”百花山的山主、凌霄劍派與棲霞閣的璇璣姑娘、應天宮的宮主、以及包括胤國在內(nèi)的一些凡世的國家，他自己一個人用法術監(jiān)視沈厭夜，早就足夠了！

在他的身后，鳳兮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聽上去平穩(wěn)而震驚，但是仔細辨別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音調(diào)已經(jīng)帶上了難以察覺的顫抖。但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依舊保持著冷靜的頭腦，十分有條理地分析道：

“在下斗膽猜測，大人想要知道的，是沈厭夜打算做什么、以及太乙劍宗的動向?！?/br>
在人間的皇宮之內(nèi)、朝廷之上生活了這么多年，鳳兮最擅長察言觀色。在這個神秘男子之前，她也曾見過一些具有強*力的修士。他們雖然擁有強大到毀天滅地的力量，但是心思卻意外地比那些本事平平，卻在朝廷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官員以及后宮內(nèi)那些爾虞我詐的妃子要好琢磨的多。而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從未說自己的意圖，但是他既然派了她來監(jiān)視，那么意圖大概也□□不離十。

“您的最終目的是控制太乙劍宗，在下說的可對?！?/br>
男人笑了笑，卻不置可否。

“玉斛是太乙劍宗的大師姐。但凡沈厭夜做出什么事情，只要是涉及到整個宗門，他總是要和諸位長老商量的。就算是門派辛秘，玉斛怕是也會得知。我只要能讓她更加信任我，她便會把所有的事情據(jù)實相告?！?/br>
聽了她的話，黑衣的魔主終于回過了頭來。狹長的眼睛里像是氤氳了不散的夜色，他低著頭打量著匍匐在地的女人。她的長發(fā)像是黑色的披肩一樣順著她的肩膀滑落，散開在地上，像是兩只優(yōu)美的羽翼。而她抬起頭來時，鳳眼狹長，眉目之間不怒已自帶三分雍容華貴，五官也依稀還是兩千年前的模樣，而輪回依舊沒有抹去曾經(jīng)她身上的火炎之氣，這才讓他如此輕易地就認出了“她”的今生。

本來，他的確可以選擇其他人去監(jiān)視沈厭夜。他甚至可以嘗試用魔氣控制無極長老。但是，在太乙劍宗招收門徒之前，他的手下向他報告了顧清風的行程。顧清風回來的太是時候了。他帶著天劍青玉回歸，而天劍青玉乃是姽婳天君親手鑄造，對于辨別魔氣，她最為擅長。

不是沒有想過干掉顧清風，只是顧清風回來的如此“及時”，想必是出于某位天人的授意，怕不是巧合。他不愿意打草驚蛇。

而華兮鳳的出現(xiàn)則讓他感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果是那位青玉劍的故人的轉(zhuǎn)生的話，那位女性劍靈是絕對不會懷疑她的。而鳳兮今生生逢亂世，又降生在帝王之家，揣測人心的功夫，她竟如此精通，當真是前來太乙劍宗替自己監(jiān)視動向的不二人選。

“呵……?！?/br>
伴隨著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房間里的黑色霧氣便漸漸散去了，而男子的身影也隨之消失。等到最后一縷魔氣也消散在了屋內(nèi)，鳳兮才終于能直起身來。此時此刻，她已是精疲力盡，但是窗外的月亮已經(jīng)要下山了，想必過不了多久玉鈴兒就會來親自指導自己修煉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自己這個師姐，總是這么關心自己。如果等到她真的發(fā)現(xiàn)自己對太乙劍宗所作的一切……

——不，這些不是她應該想的。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只是讓玉鈴兒更加喜歡自己。如果可以的話，讓無極長老、顧清風，甚至沈厭夜都對自己放下心防。這樣的話，她才更有可能完成任務，換取那個男人的許諾，去拯救她的國家，她的百姓，她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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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夜告訴過他，顧清風是值得信賴的人，故而沈厭夜就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他。當然，當時在場的還有沈蓮和青玉劍的劍靈，但是劫火劍是他的劍，青玉劍靈也對顧清風立下過劍符，所以他沒什么要擔心的。

沈厭夜轉(zhuǎn)述了沈如夜的話：“這個世界曾經(jīng)毀滅過，而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時間點不過是毀滅之前的某個食客，這個世界中的一切生靈都重生過?！鳖櫱屣L和青玉劍靈聽完后自然十分震驚，然而沈蓮卻忽然了然！

——這么說，他腦海中時常出現(xiàn)的那些畫面，并不是什么夢魘，而是他在重生之前經(jīng)歷過的一切？！

他亦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更是把自己能夠記下的所有“前世”都告訴了在場的三人。他從自己成為陸欺霜的佩劍說起，然后敘說自己是如何跟隨陸欺霜出入上古秘境，最后替她擋下天劫，護她三魂，保她七魄，使她可以重新入輪回。

他如是說著，而沈厭夜卻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在的終章里，劫火劍靈第一次登場，卻并沒有呼喚陸欺霜為主人，而是叫她“陸宗主”。但是認自己為主時，卻一開始就喚自己為主人。

但是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他也沒有當場詢問。而顧清風道：“你的父親可曾告訴過你，這世界終結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沈厭夜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