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肥胖的緣故吧？他水性倒是好，潛到里頭把我?guī)С鰜砹?。托這位壯士的福，逃生了。”

    李保臉紅了點，嗯了數(shù)聲。

    不歸聽到這，反問：“只怕李公子最初的心，不是救人吧？”

    楚思遠(yuǎn)反駁：“怎么會？”

    她瞇了眼睛：“沉塘不易救，你義兄告別的意思應(yīng)是，如果他不能救出人，便一起赴死?！?/br>
    袁媛手一抖，難以置信地看向李保，后者低了頭，沒有否認(rèn)。

    不歸推波助瀾后任由他們?nèi)グl(fā)酵，抿了口茶水，覺著這茶雖不上等，可沏得恰到好處，意外的十分合口味。

    安靜了一會，楚思遠(yuǎn)開口：“你們哪日成親了，我一定要討杯喜酒。”

    袁媛沒說話，眼圈紅了點，李保和他碰杯，笑道：“求之不得！第一杯肯定留給你，有四公子來撐門面，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人間至喜之事，也分我一杯吧?！辈粴w笑道，“不知你們是籌備在長丹還是萬隆？若是萬隆，我有長輩在那，倒是能幫襯一二?！?/br>
    袁媛臉色白了白，強笑著囁嚅，到底沒能說出話來推辭。

    又坐了好一會，不歸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楚思遠(yuǎn)回握了一會，才戀戀不舍說：“李哥，我出來不短了，你們坐，我們該回去了?！?/br>
    他起來給不歸綁眼罩，他二人起身相送，待來到客棧門口，楚思遠(yuǎn)又拖了李保到一旁角落，最后問兩句。

    “胖子，我姐剛說的，是真的？”

    “都說老子不胖了，還叫！”李保見沒人，呼了他一腦瓜，而后撓頭：“呃，被說中了，公主怎么知道的？”

    楚思遠(yuǎn)又問：“你們……歲數(shù)差了那么多，你從來不介意？”

    李保揮舞了拳頭：“我早相中了她，怎么會介意這個！不過早生那么一會！”

    “夫子呢？”

    “她就是膈應(yīng)這個，這些年里為著這事，口口聲聲說怕誤了我，三番五次就要走，是老子多年精誠所至才打動她的！”他粗聲惡氣，“老子巴不得把她拴手里，背背上，哪哪都帶著，一輩子跟定我?！?/br>
    楚思遠(yuǎn)呆住，竟眼鼻都酸了起來。他吸了吸鼻子，一拳打去：“李大哥，你他媽的……真帥呆了?！?/br>
    不歸和袁媛站在屋檐下，袁媛不及她生得高挑，站在她左邊盲區(qū)，微仰著凝望了一會，眼睛微微濕潤。

    不歸問：“jiejie戒備世俗，故而遲遲不肯和他結(jié)緣么？”

    袁媛垂眼，半晌才回答：“我不愿他后半生為難。”

    不歸安靜了一會：“jiejie認(rèn)為，前半生的為難，就不叫難過了？”

    袁媛嘴唇一抖，無法回答。

    “阿姐。”楚思遠(yuǎn)回來，走到她身邊：“我們回去吧?！?/br>
    告完別，他二人進了馬車，楚思遠(yuǎn)問：“阿姐，你覺得，李大哥和夫子兩個人在一起怎么樣？”

    不歸回神，嗯了幾聲，心思不在這里邊。

    他近過來，纏著問：“怎么樣噻？阿姐評個價嘛?！?/br>
    “長痛不如短痛?！辈粴w回道，“誰知道他二人一塊，是分擔(dān)了這痛，還是加倍了那苦?！?/br>
    楚思遠(yuǎn)一怔，握住了她的手，一直看著她，眼神綿長，時而怯懦掙扎，時而志在必得。

    ☆、第四十六章

    會試結(jié)束, 翰林批卷批得昏天暗地, 總監(jiān)考的那幾位反倒閑了。威親王為免應(yīng)酬和書生拜師去了他的封地昌城窩一陣子, 宮里的公主殿下也難得地閑了下來，宮務(wù)分給麗妃，剩下的瑣碎給了隨侍羅沁，享受了一把安得浮生半日閑。

    萍兒正式升成了廣梧宮的一把管家, 一邊管著一隅一邊顧著癱貴妃椅上的大爺們，總想親自到其身邊捶腿打扇、擇果遞茶，后來叫她袖手一揮，被趕去忙正事了。

    恰是午后，楚思遠(yuǎn)照舊去上課，不歸抱著肥花貓，撫著那油光水滑的皮毛, 瞇著眼看屋檐外園子里的陽春生機，不知不覺便閉上眼, 銜著一點怡然自樂的笑打起了盹。

    腦中的弦松開些許，就有鈍匕來撥。

    她艱難地行走在黑暗潮濕的甬道里, 一手按著心口，一手顫抖地抓著墻壁前進，口中念念有詞，慢慢的, 在生人禁進的墓墻上留下長長的紅痕。

    她覺得走了有一生那么長，才來到了一口棺面前。血rou模糊的手撫過棺蓋，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打開, 遂背靠癱下，機械地呢喃：“……湛湛江水兮上有楓，目極千里兮傷春心，魂兮歸來哀江南?！?/br>
    “哀江南?！彼?，覺心中麻木，已垂垂老矣，沒了什么波動。

    她安靜地靠了一會，從懷里摸索出一小紅瓶，語氣有了些許雀躍，字面怨憤：“孤受夠了?！?/br>
    湮滅前，是綿長的一聲貓?zhí)?，蕩了整個墓室。

    “思遠(yuǎn)?！?/br>
    “魚兒！”

    不歸皺著眉掙扎起來，拼命想要掙脫魘，偏偏眼皮如有千鈞重負(fù)，不得睜開一星半點。

    幻境里冗雜紛亂，無數(shù)張面孔閃過，無數(shù)私語竊竊，還夾雜著壓抑哭聲，聽了叫人共振苦痛，如鯁在喉，悲切難忍。

    “我不要功德圓滿……”

    “只要天命斗轉(zhuǎn)……”

    那聲音沙啞滄桑，不歸頭骨如遭受刮剮，驟然掙脫了魘睜開眼，抓著椅側(cè)咳嗽起來。往外一瞟，見天色尚早，口中的驚惶才按了回去。

    誰人……哭我？

    心口忽然一輕，一張碩大貓臉湊到了跟前來，不歸又氣又好笑，伸手捏了這魘的罪魁禍?zhǔn)?，揪著它耳朵斥：“又頑皮！下回不準(zhǔn)趴在孤心口上睡覺！”

    花貓清脆地叫了一聲，扭頭去咬她的袖口。

    不歸拭去額頭冷汗，捉了它的rou墊揉著：“你看你，肥滾球圓的，再吃下去可就變成花豬了，你從前的矯健身姿哪去了？”

    不歸說著又晃了頭：“不對，你如今好，這樣好?！?/br>
    這貓前世也肥美，后三年迅速消瘦了下去，夜半還時常從窩里跑出來，鉆到她心口邊依偎著，她估摸著，應(yīng)是失了主人，這靈物才大變貓性。

    不歸丈量了它的身形，足要有當(dāng)時的兩倍寬，可偏偏叫人覺得它異常的可愛。她低頭哈了它一口氣，蹭了蹭它耳朵：“魚兒要是像你這般能吃就好了，你真該分點膘給他……”

    那貓遲疑了一會，扭過去舔了她一口。

    不歸便笑起來，左右無人，她便抱了它在懷里，看天看花看遠(yuǎn)方，喃喃：“你是個通人性的靈物，你看這廣梧多美，這皇宮多寬敞，你那小小的主人就安頓在這天地里，和他的手足、朋友、青梅長大。你日日能看到他，見他寸寸脫胎，開不開心？”

    花貓親昵地蹭了她的掌心。

    “吾家，吾舅，吾姨，吾友，吾一切所愛全在這兒，全在此時了?！彼拖骂^，挨在它腦袋上，“誰也不能奪走吾愛之一……又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