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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演武場中,楚思遠以極快的頻率上弓拉弦,不一會兒汗珠就垂在了眼瞼上。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我會長成世上最好的兒郎。 ——你說得不對。 一聲刺耳的呲啦聲響,弓弦斷了。 楚思遠的手拉了個空,什么也沒有。他站了一會,仰頭望了一會蒼穹,汗珠掉進眼里,澀然一刮,又從眼角迸落。他沉默地擦去,握著廢弓出了演武場。 他走進存兵處,一抬頭,楞了一會:“是你?” 黑黢黢的燕回正在數(shù)箭,聞言抬頭,神色若隱若現(xiàn)的倦:“公子?!?/br> 楚思遠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會是你當值?我剛才來不是你?!?/br> 燕回輕笑:“奴才沒什么固定當值時間,是個打散工的?!?/br> “皇宮森嚴,容得你這樣的?” “容得的,奴才身體不太好,好了就來頂工,不好就做些輕便的。這里雖森嚴,也不乏人情的。” 楚思遠笑了笑:“有理。” 他過來盤腿坐下,望著她的雙眼:“我記得你,燕回,我瞧著你很親切?!?/br> “那是奴才的榮幸?!?/br> “這里沒有別人,你能別這么自稱嗎?”楚思遠折著他的竹弓,折出了一掉瀕臨崩潰的弧線,“別那么叫我,不久前我?guī)缀踹€是個乞丐,什么皇子的公子的,不是我的。” 燕回頓了一下,繼續(xù)數(shù)箭:“公子,沒有人那樣看你?!?/br>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是嗎?不妨告訴你,我啊,還是個偷雞摸狗的偷兒呢?!?/br> “你不是,至少以后絕對不是?!?/br> 他嘿了一聲,把折斷的竹弓隨手一丟:“好個以后,想想都累得很?!?/br> “我也是呢?!毖嗷剌p笑,“只是累也累得滿足,到處有盼頭,你呢?難道一點都沒有嗎?” 楚思遠支腮:“當然有的,一想到那個盼頭,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但是偶爾呢,也會泄氣得不行。你一定會覺得我很貪心,麻雀變鳳凰都沒帶這樣的,什么都有了,怎么還這么矯情?我自己都想捶自己。” “不是的,我明白?!毖嗷負u搖頭,“我也得到了一些東西,經(jīng)常會以為是一場夢,不停患得患失的。” “患得患失,對?!彼l(fā)了一會呆,拍拍膝蓋起來,“不說了,我練射箭去,勞煩給我壺箭,一張真的弓,不要那種鬧著玩兒的竹弓——誒,那把好?!?/br> “那是一石的,重了?!毖嗷靥袅税寻胧?,連同箭一同遞給他:“公子,你也別太拼命了。” “謝了?!彼舆^往外走,燕回目送著他,卻見他在門口停住,倏忽抽箭轉(zhuǎn)過身來,弓弦極快地拉滿,竹箭瞄準了她。 他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真貨不一樣,我一旦松手,你不死也要殘,怕嗎?” 燕回想了想,點點頭。 “回答我,你是誰派來的?你是誰的人?” 燕回指指頭上:“是天讓我來到人間,讓我成為皇家的奴隸。” 他挑眉:“個滑頭,老實交代——是不是我姐派你來的?” 燕回忍俊不禁:“怎么可能,我就一病秧子,誰會用我?你怎么瞧出我像個間諜的?” “你閉上眼站著不動,我就信你?!?/br> 燕回乖巧照做。 等了好一會,她聽見人工的一聲“咻”,然后半天沒動靜,忍不住睜開了眼。 楚思遠眨眼:“嚇你的,我信你了?!?/br> 燕回心道幼稚,卻見他眉開展顏,齒牙春色:“那你就是我在這宮里的第一個朋友了?!?/br> 她覺得心中未有過的雀躍,但眼睛又有點澀:“我很榮幸。” “你好啊燕回,希望下次還能碰見你,健健康康地同我說會話。”他笑著背了弓,“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保密,別把我們說過的話告訴別人,成吧?” “一定?!?/br> “那我去了。”他笑著擺擺手而去,頓了一會,微不可聽地自言自語:“你閉眼的樣子真像一個人。” 那天下午的不歸殿下心情大好,遮了一只眼也遮不住笑貌。旁人問起,她玩著折扇說:“養(yǎng)了只花貓,費盡心思討他好,時而不解其道,徒惹一身腥。今兒因緣際會發(fā)現(xiàn)了個妙法,又于他無害,忍不住便得了意。更難得的是還有意外收獲……” 她解頤:“小花貓崽子,還有兩副面孔,當真是可愛極了?!?/br> ☆、第四十一章 楚思遠果真依照囑咐, 接下來的兩天半沒有離開武舉場, 一直待在陳涵旁邊。 少年人天生有尚武慕強情結(jié), 武技對他們來說具有天生的吸引力,能夠輕易勾起他們的熱血和咆哮。 饒是楚思遠這等心有牽念的也不免被那氣氛帶動,第一個上午的武試還有些溫和,接下來的每一場都越加精彩, 武場上的高手拳拳到rou,便是見多識廣的陳涵,有時也會喝一聲好。 思坤那武癡,更是激動得冒煙,動不動就抓著陳涵或者楚思遠大吼。 “四弟你看清那一招了嗎??!好快的回馬槍!” “涵哥你看¥%&!” 陳涵眼光犀利,總在思坤的叫好后推開他的腦袋補幾句批刺,將那些武生的缺陷點出, 楚思遠越聽越感興趣,更對在場者深表佩服。 第二天上午, 場上淘汰出了前五十,不過淘汰掉的也必不會棄之不用, 陳涵就悄悄透露,那些人已叫各大將族討了去,至少前途并不灰暗。 “涵哥也會挑嗎?” 陳涵點頭:“也看見了幾個根底不錯的,先看他們能撐到哪兒再定奪?!?/br> 楚思遠有些好奇:“你如果也上去, 名次幾何?” 陳涵爽朗一笑,悄悄道:“一枝獨秀,舍我其誰?” 楚思遠不以為狂妄, 反而覺得陳涵這疏朗天然性格很對胃口,和他姐有點相似,自信但不自負,只不過陳涵天真單純一點。 怎么又想起她? 他甩甩頭,這時陳涵贊道:“這個李保尚可?!?/br> 楚思遠聽著耳熟,往臺上定睛一看,眉毛慢慢高揚,眼睛也亮了起來。 那李??嘟?,使一把威風凜凜的斬/馬刀……的仿制木刀,把那對手密不透風地克制住了。兩人在武場中過了幾十招,最后那李保一劈,擊退了對手。 楚思遠率先大叫:“好!” 那李保嘿嘿笑著承讓,又抱拳向在場的敬禮,汗水淋漓但春風得意地下場去了。 楚思遠等了一會,和陳涵說聲內(nèi)急便離開場子去找那李保了。按規(guī)矩,整個上午武試沒結(jié)束武生是不能提前離開的,不管自己比完了沒有。武生們一般也不愿離去,都在場外設下的椅子上觀看,時不時就爆發(fā)掌聲。 當楚思遠找到李保時,這青年正在和侍衛(wèi)討價還價:“兄弟,我已經(jīng)比完啦,你看我一身臭汗的,就通融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