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1
日最向往的時刻就是夜里上床睡覺時,在想象中跟李沉舟做齤愛:投入地、深情地、一遍又一遍地做齤愛。一邊想象,一邊自我舒解。而等到真的見到李沉舟,見到夢里的真人時,他的忍耐開始一點點地瓦解,他目光直直地投注在李沉舟身上,里面流露出強自壓抑的哀傷和愛慕。他相信只要李沉舟看他一眼,就一眼,就能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的感情。事實上李沉舟也看他了,而且不只看了一眼。李沉舟對兆秋息印象不壞,覺得他是柳五手底下為數(shù)不多的辦事可靠又不惹人討厭的之一。至于小伙子本身,李沉舟略微詫異地瞥他一眼,瞧出兆秋息眼里過分的熱切來。這樣的熱切,似曾相識。好像半年多以前一個年輕人也對他表現(xiàn)出這樣的熱切,他受到感染,做出回應,然后……李沉舟在心里玩味——他是個不介意揭開自己的瘡疤反復賞玩的人。過去了這么些時候,如今回想起來,倒沒什么太大的感觸。仿佛都是些老掉牙的戲文里的東西——別家院子里長出個看上去很好吃的果子,他眼饞想嘗一口,準備翻墻偷摘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磕掉了門牙,跌破了皮。他在墻這邊疼啊疼啊難受啊,那邊的果子已經(jīng)被人打了去,吧唧吧唧地吃得脆響。他摔得一身傷,卻只能看別人吃得歡騰,苦水在肚里沸騰翻滾。然后,他不甘心地去市上花錢買了一大袋通紅通紅的好果子,睡在道旁樹下,一個接一個地吃。頭上是天高云淡,遠處是青山悠遠。他沒能吃到“那個”果子,但也不是就沒了果子吃。把果子核吐了一地之后,他抹抹嘴,也許還會想起那個沒吃到嘴的果子,但是也就這樣了。天氣正好,花兒正艷,他還要回家去割草、喂雞、引火打灶。一切都要繼續(xù),那個沒吃到嘴的果子,也就留到?jīng)]事的時候,擱在心里想一想。不是怨念地想起,也不是遺憾地想起,就是淡薄而平靜地想一下,就丟開,接著繼續(xù)割草、喂雞、引火打灶……因為這,才是生活吶!二樓西邊的窗戶里,就是柳隨風的辦公室。此時,梁襄正坐在他對面,跟他聊天。午膳之后、放班之前,都是常人心神放松的時候,柳五也不例外。梁襄便常在這兩個當口,過來找他,專揀柳五感興趣的話題聊上一會兒。其實梁襄也不大清楚柳隨風對什么感興趣,因著柳五槍法厲害,便想當然地以為他愛好槍齤械了。這些日子,梁襄從圖書館抱回一大摞關于槍齤械知識的書籍,臨時抱佛腳一般地囫圇翻看,白天就跑來跟柳五交流。什么柯爾型左輪、響尾蛇型左輪、蟒蛇型左輪,分門別類,如數(shù)家珍,梁襄拿出個虛心求教的樣子,只望柳隨風能多跟他說會兒話。柳隨風這邊,自是看出梁襄的心思。看出,卻不道破。柳隨風勉為其難地順著梁襄的話頭往下扯,扯到哪里算哪里。其實他哪里是愛好槍齤械呢?這個打小錦衣玉食的梁少爺,還真是迂腐得可愛!與其說他柳五是愛好射擊,不如說他愛好殺人更準確。穩(wěn)穩(wěn)地持著精巧的手齤槍,看著遠處的目標慢慢倒下,一臉或茫然或難以置信的表情,曾是他心情最愉快的時候。那些人死了,卻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就一聲不響地就告別了這個世界。而他柳五,就站在窗簾或樹干后面,優(yōu)雅地收槍轉(zhuǎn)身,體會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隱秘快感。不過這些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尤其不足為面前這個從小衣食無憂的梁少爺知道。柳隨風認為梁襄對他的好感頗類似于蕭秋水對李沉舟的好感,都是食rou糜者對于一個從泥淖里掙扎攀登上來的異類的好奇,加上些許浪漫化的想象??上皇抢畛林郏瑫堰@些幼稚的可以的好感當真,以為這些天生貴族真的準備接納自己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食rou糜者,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會被他當作“敵人”對待——可以合作可以同桌共飲也可以發(fā)生rou體關系的“敵人”。柳隨風需制造出一部分虛妄的精力,來應對梁襄的虛心求教。為此他很容易就感到疲憊,一疲憊他就到處找雪茄來給自己提神。梁襄還是那樣謙和又恭謹?shù)刈?,他則站起來,對窗點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睜開眼來,正愜意地吐著煙圈,便望見樓下的李沉舟和兆秋息。兩個人在說著什么,然后,交談中斷,兆秋息的視線就黏在了李沉舟身上,而李沉舟卻好像心不在焉,在想別的東西。柳五徐徐地吐著煙,向著樓下望了一會兒,便抬手打斷梁襄的話,回頭道:“你李叔叔來了,你能不能下去把他喊上來……既然是等人,還是上來等的好,堂堂李幫主,站在院里等人,像什么話呢?”梁襄遽然住嘴,怔了一會兒,彬彬有禮地站起來:“好,我這就去?!?/br>梁襄開門出去了。柳隨風撐著窗臺去看兆秋息,看他那一副絕對算得上是癡心一片的模樣,冷冷地瞧著。他一直注意著樓底下的動靜,直到梁襄出現(xiàn),跟李沉舟說了些什么,李沉舟同梁襄一道走上來,留下兆秋息一人獨立樹下為止。然后他就離開了窗邊,他沒興趣再去瞧兆秋息的癡情樣兒。那副樣子讓他感到不快,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的感覺??v使李沉舟只是他臨時中意的,縱使他早晚都會終止跟李沉舟的這種關系,他也不會讓別人有機可趁。尤其在他還沒對李沉舟的身體感到乏味之前,李沉舟就只能是他的。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梁襄引著李沉舟上樓,李沉舟見四下無人,問他:“你父親有捎信或電報來嗎?他們在上海情況怎樣?”梁襄道:“有過一封短信,說是一切都好,無需掛念?!?/br>李沉舟說:“以后你父親來信或電報,主動告訴我一聲,我會常常去碑亭巷,要么在商會找我也行?!?/br>梁襄頓了一下,還是應了。李沉舟看看他的臉色,覺出些疏離來,心下猶疑,卻不知該怎么問。等到了柳五辦公室門口,梁襄欠身道:“我就不進去了,李叔叔你們聊?!北戕D(zhuǎn)身離去。李沉舟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捉摸不定。忽而,門開了,柳隨風見了他,笑道:“大哥來了?我們這就走?!卑验T敞著,回身收拾東西。李沉舟邁到門里等他,“今日你想去哪一家館子?”柳五道:“香的,辣的!聽說新開的那家一石居不錯,今天正好去嘗個鮮。”李沉舟道:“一連下了那么多天館子,你還沒有膩?”柳隨風鎖上抽屜,收好鑰匙,走過來,“大哥,有誰會對吃香喝辣的膩味?”李沉舟出來讓他鎖門,“我就挺膩的?!?/br>柳五回頭看他一眼,沒有接話。兩人坐了商會的車前往一石居。又是個座落在秦淮河畔的高檔館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