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怔了一下，皇后走回去，輕輕的扯住他的衣袖，把他拉起來，“陛下應該嘗試著靠自己解決問題，而不是將所有的霸氣都對準太后娘娘一人，您君臨天下，便該讓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臣服在您的腳下?！?/br>
    “皇后，朕有時候對母后說話，是過激了些，朕心里是敬著母后的，可朕就是控制不住?！?/br>
    皇后道：“那是因為陛下您知道，太后愛您，無論您做什么，這個世上，太后永遠不會拋棄您?！?/br>
    宣德帝嘆了口氣，面色悔恨。

    “陛下，咱們大齊絕不會輸給一個小小的鄎國，任由他們搶占城池，眼下只是軍心不穩(wěn)，因為汝陽王和汝陽王世子的事，民間流言甚多，將士們不信陛下您重視他們的性命?！?/br>
    宣德帝聽她分析局勢，眼底一亮，“阿琦，你到底有沒有良策？”

    皇后嘆了口氣，“有倒是有?！彼D了一下，又抿住了唇角。

    宣德帝重新燃起希望，“阿琦，你說?！?/br>
    他已經被連日里傳來戰(zhàn)敗的消息弄的焦頭爛額，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事，他總以為大齊數(shù)十萬鐵騎，非邊陲小國能冒犯，沒想到這泱泱大國，只是表面繁華，在與鄎人的對戰(zhàn)中，鄎人根本沒有費力，便取了他們幾座城池。

    “陛下御駕親征，可重振軍心，陛下您是一國之君，御駕親征，讓大齊將士們看到您愛民如子，鼓舞士氣，那些挑撥軍心的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御駕親征?！?/br>
    宣德帝重復這幾個字，很快就否定了。

    “朕沒打過仗?！?/br>
    “陛下是天子，哪里需要親自下戰(zhàn)場?！?/br>
    宣德帝心中凝著這句話，面色復雜的看向皇后，如今坐鎮(zhèn)北方的將軍羅衛(wèi)汝心思不明，主動棄城，極有可能是為了給汝陽王報仇，與鄎人勾結，軍中汝陽王的舊部下多，若真是被羅衛(wèi)汝挑撥了，他御駕親征，極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即便羅衛(wèi)汝沒有與鄎人勾結，他敢不遵皇命，還敢將那樣的話承到他面前，也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皇后鼓動他御駕親征，是何居心？

    “陛下，汝陽王世子已經走了這么多年，汝陽王也沒了，當年困在鄴城里的那些人，一個人都沒出來，謠言都是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傳出來的，您親自坐鎮(zhèn)軍中，守住大齊城池，還有哪個會信，您這么圣明的君主，會用那樣的法子，誅殺良將?！?/br>
    宣德帝斟酌片刻，說道：“朕也想御駕親征，只是如今太子未立，朕若走了，朝中無人坐鎮(zhèn)?！?/br>
    宣德帝仔細打量皇后，見她對他所說的立太子一事無甚反應，稍稍松了口氣。

    御駕親征，必然要命一位皇子監(jiān)國，眼下貴妃兄長犯了大錯，其他皇子不是年幼就是生母位分實在低微，有資格監(jiān)國的，也就寧王了。

    皇后無子，寧王是孝端皇后的兒子，宣德帝不想再想下去，越發(fā)寒心。

    “這事還需從長計議，妥善安排，你先退下吧?！?/br>
    皇后見他這會便找借口推脫，心下冷笑，面上不顯，起身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宣德帝起身，在窗邊站了會，與御前總管李成候在一側，宣德帝吩咐道：“去永壽宮?！?/br>
    人才走到門旁，想到皇后說的那句至今都要靠太后，又折了回來，撩著袍子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宣怡親王，英國公，成國公，成國公世子，吏部尚書?！?/br>
    李成應了聲，剛轉身，又被宣德帝叫住，“把寧王和安王也叫來?！?/br>
    “前線接連失去幾座城池，朕錯用了林炳，也錯用了羅衛(wèi)汝，是朕的過錯。”

    齊琮齊瑛怡親王等人一聽宣德帝認錯，紛紛跪下。

    宣德帝首先攙起怡親王，怡親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此刻叔侄倆面對面站著，嘆了口氣。

    怡親王垂著頭說：“是老臣汗顏，沒能勸導陛下。”

    倒是沒有否認宣德帝的過錯。

    宣德帝心下有些尷尬，英國公成國公等人跟著請罪，“是臣等無能?！?/br>
    宣德帝道：“眾位卿家都是我大齊肱骨之臣，只是如今戰(zhàn)時緊急，羅衛(wèi)汝極有可能已經與鄎人勾結，我大齊危在旦夕，朕今日叫眾位愛卿來，是有一件事要同眾位愛卿商量，朕決定，御駕親征。”

    英國公成國公聞言依舊垂首立著，并不接話，江世杰瞥了眼他爹，他爹不動他也不動，齊琮眉心輕蹙，齊瑛似乎有話要說，唇角翕動，又咽了回去，吏部尚書左右看看，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陛下，請三思?！?/br>
    怡親王也拱手道：“陛下，云城守將羅衛(wèi)汝棄城，可能是擔心糧草不足，被困城中，但也有可能，是依陛下剛剛所言，勾結鄎人，若是前者，陛下御駕親征，可振軍心，若是后者，只怕會對陛下不利，陛下九五之尊，不能以身犯險?！?/br>
    宣德帝就知道怡親王一定會反對御駕親征，他嘆了口氣，“皇叔，眼下朝中無人可用，這是朕的江山，朕自己去守，朕意已決，皇叔不必再言了，今日便是想和皇叔商議，監(jiān)國一事?！?/br>
    成國公聽宣德帝說的大義凜然，面露不屑，真決定御駕親征，何必叫怡親王過來，怡親王是他親叔，能舍得叫侄子去犯險。

    宣德帝目光落在齊琮和齊瑛身上。

    齊瑛向前膝行兩步，“父皇，叔祖父言之有理，父皇九五之尊，不能犯險?！?/br>
    宣德帝見六兒子關心自己，心里安慰不少，他又看向齊琮，齊琮筆直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宣德帝有些失望的移開目光。

    “朕決定，朕走后，由——”

    “陛下?！扁H王打斷他，“朝中豈會無人可用？”

    怡親王看向英國公和成國公，還未說話，成國公俯到地上，拉長腔調哭道：“都是老臣無用，身體不爭氣，走幾步便頭暈目眩?！?/br>
    英國公也嘆息，“老了老了，扛不動箭了?！?/br>
    怡親王：“……”

    第64章 

    怡親王聞言眉頭輕皺。

    成國公和英國公以年邁體弱多病為由推拒出戰(zhàn)，宣德帝出言安撫道：“英國公護國公不必自責，兩位年輕時沙場殺敵，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也該到了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了，此次出征兇險，兩位便留在朝中，輔佐朝政，若朕回不來了，便由——”宣德帝目光在齊琮和齊瑛之間來回移動，還未定下由誰監(jiān)國，吏部尚書拱手道：“陛下，萬萬不可，戰(zhàn)事危急，云城守將是否叛國未知，陛下怎能犯險。”

    英國公面色肅嚴，沉吟道：“大齊連失幾座城，羅衛(wèi)汝不戰(zhàn)而退，軍心衰竭，北部將士鎮(zhèn)守邊關多年，率領的將士多是從前汝陽王的舊部下，那批將士原就不愿接受朝廷調遣，陛下才會將他們分別編入北部軍隊，羅衛(wèi)汝曾是汝陽王麾下騎兵統(tǒng)領，又在北部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