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頓了下，又說“顧曉晨，等我回來。”

    這樣的對白，太熟悉了。

    沒忍住，她的眼眶浮出一層濃霧，有些不聽話的想要往外涌。

    他漆黑的眼睛沉著，抬手摸著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在她濕潤的眼角上，不舍得，卻還是要道別，用最干脆利落的語氣“我走了。”

    同樣是離別，時隔五年，她居然也會沉淀心性，不做無謂糾纏，故作堅強的點了點頭，讓他可以安心離去。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復告訴自己，只是三個月，三個月而已。

    難得她溫馴，柳睿淡勾起唇角，手掌落在她的發(fā)端，揉了下，然后轉(zhuǎn)身，一腳踏進雨簾中，縱步天涯。

    眼睜睜的看著他，遠離，任憑雨水沖刷，他的背影依然安若泰山，屹立不倒。

    那抹綠一點一點的被雨水覆蓋，最后淹沒在巷子的盡頭，顧曉晨侘傺的斂下眼睫，看著他剛剛站過的地方，留下兩只覆盂之安的腳印。

    印上是土，大概是他來這兒之前走過泥路。

    北京的泥路，還真難尋。

    她猜想，那是訓練場上的泥戰(zhàn)爭與和平。

    安靜的看著兩只腳印，心頭萬緒。

    是不是，凡是被他踏過的領土都這般安詳，靜和

    那份牽掛，被她毫不掩飾的浸在眼底，堅不可摧。

    陸恒皺了皺眉，仿佛眼前的人，并非顧曉晨。

    “陸教授，這是3床的ri?！?/br>
    背對門的陸恒轉(zhuǎn)過椅子，手撐著額頭，掩不住的疲倦，聲音有些許頹“知道了。”

    護士奇怪的望了陸恒一眼，然后將資料放在桌面，退出辦公室。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整天陸教授都心不在焉的?！?/br>
    “大概是北京的暴雨害的吧?！?/br>
    “陸教授也是的，下個雨而已，搞的跟失了戀似的?！?/br>
    看了一下午的病例，還停在第一頁，陸恒捏了捏漲疼的眉心。

    低簾，看見一份論文，是顧曉晨的，封面還有她的字跡，不似尋常女子的娟秀，筆鋒凌厲，骨氣洞達，還真是字如其人。

    指腹不自覺地去摸著顧曉晨那三個字，心神有些恍惚不定。

    葉舊陌是聽了流言后來找陸恒的，敲了下敞開的辦公室門。

    陸恒抽回神，看了門口的人一眼，不動聲色的用一份病例蓋住顧曉晨的論文。

    葉舊陌沒有察覺，走進，語氣懶散“聽說你失戀了”

    陸恒苦笑，素日里的儒雅氣質(zhì)早就灰飛煙滅。

    葉舊陌看著有些丟魂的陸恒，皺了下眉“真動心了”

    陸恒搖頭，不去解釋。

    若問他是否真的動心，他不清楚。

    只是第一次和顧曉晨一起上手術的時候，她的冷靜和沉穩(wěn)、判斷和決策，都讓他另眼相看。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這般沉著從容。

    手術室里的她只剩一雙鎮(zhèn)靜的眼睛輕裘緩轡、措置裕如。

    像某種魔力，深深地吸引著他。

    這樣陣腳大亂的陸恒，葉舊陌從未見過。

    酒吧里，陸恒又灌了杯龍舌蘭，那是第三杯了。

    昏暗燈光下，葉舊陌盯著那淺綠色的水晶酒杯，手里有一下沒一下的轉(zhuǎn)著手機。

    就在陸恒要灌第四杯的時候，葉舊陌出聲阻止了他“想知道嗎顧曉晨的故事?！?/br>
    微醺的陸恒瞇眼，腦子有些混濁。

    看著葉舊陌許久，他突然勾起一抹戲謔的唇角，有些自嘲。

    “實話說，這場戰(zhàn)爭里，你一點勝算也沒有?！比~舊陌毫不留情的在陸恒的傷口上撒鹽。

    陸恒冷嗤了一聲“兄弟真行”

    葉舊陌拍了拍陸恒微塌的肩，勾唇，繼續(xù)“顧曉晨早戀過。”

    陸恒瞇眼，有些意外“早戀”

    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會早戀的女孩。她的冷艷，她的沉著，統(tǒng)統(tǒng)都在訴說著她的成長。她應該是學習成績頂尖，卻不懂得怎么跟同學相處的那種女孩。所以面對現(xiàn)在的同事，她并不熱情。

    “和柳睿?！比~舊陌繼續(xù)刷新陸恒的三觀，“顧曉晨追的他?！?/br>
    徹底打破了陸恒心中營造的“顧曉晨”。

    陸恒垂頭，腦海掠過老酒家那幕，手不自然的轉(zhuǎn)著酒杯“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為民謀利吧。”葉舊陌半真半假地。

    陸恒澀澀一笑，又灌下一杯。

    半小時后，兩人喝的七七八八，計劃打道回府。

    出了酒吧，暴雨已經(jīng)漲到階梯上了，葉舊陌微醺的眼瞅著暗無天日的夜空，皺眉“這是要下到什么時候”

    雨聲嘩嘩，陸恒沒聽清他的話，指著不遠處已被水浸了三分之一的車“還能回去嗎”

    葉舊陌笑“你敢開車回去嗎”

    陸恒搖頭，壓住漲疼的太陽xue“打車吧。”

    葉舊陌又笑，略帶嘲諷“這天，這雨，這水，你要是能打到車，以后你的夜班我全包了?！?/br>
    于是，兩人便漫無目的地站在酒吧門口等，與他們情況一樣的人也很多，站在階梯上，目光惶惶的看眼天，看眼積水，看眼車，紛紛搖頭、嘆氣。

    修燁算是臨時被調(diào)派來解決這次暴雨災害造成的洪災，扎進消防員堆中，她異于常人的服裝格外顯眼。

    修燁對消防隊長說“一分隊二十分鐘后就到?！?/br>
    消防隊長點頭“感謝支援。城內(nèi)各處積水，實在沒人了，真的沒辦法”

    暴雨下，修燁的軍帽早被淋濕，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輕點頭，聲音淡冷“應該的?！?/br>
    遠處，葉舊陌微蹙眉，距離原因，他看不太清那張臉，可那樣的身影，那樣的著裝，都讓他覺得熟悉。

    神差鬼使地，他走下了階梯。

    陸恒叫了他幾聲，他完全沒聽見，只顧著往那個身影靠近。

    水，慢慢浸濕他的皮鞋，然后是褲腿，他淌著積水竭盡全力往前走，風雨下，黑夜杳然，那人側(cè)臉微轉(zhuǎn)，四目交涉，倏然一怔。

    隔著數(shù)萬雨滴，對視著。

    第21章 不止息

    整整兩夜一日的暴雨，北京城徹底淪陷了。

    蔡靜怡給顧曉晨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煮早餐，聽完電話那頭的所述情況，撒鹽的手一頓“你說什么”

    蔡靜怡簡單的匯報了幾處關于泥石流狀況，又說“副院長要求所有醫(yī)生立刻到崗，我知道您值了一個夜班，但是”

    “我立馬過去?！鳖檿猿看驍嗖天o怡，倉促關火換衣服，趕去醫(yī)院。

    前腳剛踏進醫(yī)院，傘還沒來及的收，就遇到葉舊陌匆匆忙忙的往外趕，身上套著一件透明色的防雨衣。

    “師兄?！鳖檿猿考泵∷?，“你這是去哪里”

    “去災區(qū)?！比~舊陌說。

    頓了半秒，顧曉晨說“我跟你一起去?！?/br>
    將隨身攜帶的包寄放到護士臺，然后跟著葉舊陌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