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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煉好,一切都挺順利的啊……他想不通,自己坐在門外發(fā)呆,遠遠兩個人影朝這邊走過來,抬頭一看,不正是少恭和木頭臉。且說百里屠蘇方才從屋子里出來,他本只想逛逛青玉壇,卻誤入青玉壇上層。黑夜之中,歐陽少恭獨坐高臺撫琴一曲,百里屠蘇在一旁聽著熟悉,忍不住說了出來,歐陽少恭好奇,開口問他為何熟悉,百里屠蘇索性便將自己夢里那榣山仙人之事通通講與他聽。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求,歐陽少恭聽了百里屠蘇的夢境,先是怔了怔,隨即一笑。百里屠蘇曾在祖州用樹葉為黑龍吹了支曲,如今與歐陽少恭琴音一合,倒也有番趣味。歐陽少恭自言和百里屠蘇可比子期伯牙,百里屠蘇就真以為自己真與他那般交心。他坐在歐陽少恭的琴邊,與他說起了還黑龍所言,三魂七魄,魂魄分離之事。歐陽少恭倒是不客氣,他直言這等殘缺的靈魂“又怎能算一個人”,百里屠蘇在一旁聽了也只得沉默不語。“說來少俠亦是一個命數(shù)不同尋常之人,當初聞瑾娘所說,便能想見你一定遇過許多困苦?!?/br>百里屠蘇沉吟半晌,“坎坷雖有,幸而始終逢人相助。”“昔日為師尊所救,滅族之時免于一死?!?/br>“如今下了昆侖山……又遇眾人一路甘苦,更有先生煉制起死回生藥,我實在拙于言辭,但此番恩義定會銘記在心?!?/br>“若說當日初下山時,還曾心存憤懣,現(xiàn)今卻不敢再輕易這樣想?!?/br>百里屠蘇如實相告,這番話卻大大出乎歐陽少恭的意料。“少俠……當真可以做到毫無恨惋?”百里屠蘇搖搖頭,他看向歐陽少恭,低頭道:“先生高看?!?/br>“我所經(jīng)歷的一些事情,疑惑有之、不忿有之、怨恨有之,一時怎能盡拋。”“然而下山歷練后,也漸漸能夠明白師尊所言,天高地廣,心遠即安。”“我只愿有朝一日……能夠真正放下那些晦暗之念,而不是變成——”他話音一頓。“何況,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容不得我多想?!?/br>更重要之事,無非就是起死回生藥之事。歐陽少恭靜靜聽著百里屠蘇的話,什么天高地廣,心遠即安,什么放下執(zhí)念……他臉色愈加冷淡,直至聽到這“更重要之事”。于百里屠蘇是重要之事,于他歐陽少恭,卻也同樣是很重要。兩人從青玉壇上層下來,一路上說著尋仙芝之事,在百里屠蘇房門前遇到方蘭生時正好說到那海底龍綃宮。“少恭!”方蘭生從地上拍拍屁股坐起來,沖他道。歐陽少恭沖他一笑:“小蘭,睡醒了?”方蘭生方才臉上還帶著笑,一聽這話就皺起眉頭,顯然對方在揶揄他。幾人進了屋子,歐陽少恭坐在中間長塌上,說起那截桐木。“一路幫小蘭和我?guī)н^來,也辛苦百里少俠?!?/br>百里屠蘇和方蘭生都是一怔,方蘭生瞪著眼,心虛道:“少恭是怎么知道……”歐陽少恭輕笑,他就喜歡這樣的小蘭,說難聽了是蠢笨,說好聽了是天真。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他自不會說小蘭蠢笨。“明眼人一認便知,難道這是小蘭和百里少俠的秘密,不能與我提起嗎?”“不、不是,不是什么秘密……”方蘭生連忙擺手,他回頭看向木頭臉,又被對方冷漠的眼神頂了回來,只得低下頭,想了半天,“這不是……怕少恭笑話我——”“……何處可笑?”他話說到一半,在一旁不吭聲的百里屠蘇冷不丁插話問道,聲音聽上去略帶兇狠,把方蘭生嚇了一跳,歐陽少恭在一旁本想安慰小蘭一句,這會兒只能詫異地看著他。只見百里少俠問了那句話,也不看方蘭生,兀自看向前方,這讓方蘭生氣呼呼地扭開頭。“我一個男子漢,連截木頭也要人幫忙扛,這說出去難道不招人恥笑嗎?!彼馈?/br>百里屠蘇在他身旁一怔,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一神一態(tài)與方才談話時的沉穩(wěn)冷靜全然不同,歐陽少恭饒有興致地看著這樣的百里屠蘇,不禁搖搖頭。他坐了一會兒就借口去看藥爐走了,剩百里屠蘇還站在原地看著坐在床上氣呼呼看書的方蘭生,雖然臉還撐著沒什么表情,眼神中泄露出的卻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少年樣。方蘭生本來有點生氣,他丟臉就算了,還被木頭臉在少恭面前那樣質(zhì)問。好在他并不是記仇,晴雪來叫他們吃飯,方蘭生放下書跳下床,正要出去,回頭看百里屠蘇還站在原地,低著頭像在想什么。“木頭臉,站著干什么呢,晴雪叫我們?nèi)コ燥?。”他似是隨口問道,推門就出去了,留給抬起頭的百里屠蘇一個輕松的背影。他……不生氣了嗎?百里屠蘇在原地怔忡半晌,并沒有想明白——他對方蘭生的心思還是揣測不透,只能是跟著方蘭生推門出了去。歐陽少恭告訴他,那起死回生藥快要煉成了,最晚明日就可成行。百里屠蘇心情是很激動的,只是面上隱忍著,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腦子里迷迷糊糊,一會兒是小時候的烏蒙靈谷,一會兒是那黑龍。他自懷中取出那枚龍鱗——這是慳臾在祖州贈予他的東西,他一直留在身邊,不知該如何處置。慳臾說,他身中同時存有一人一仙魂魄,兩份魂魄均殘缺不全,三魂七魄各去半數(shù),歐陽先生說,如此這般,又怎能算是一個人。百里屠蘇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能算是一個人,他有爹娘,有出生長大的家鄉(xiāng),他曾經(jīng)叫韓云溪,即使后來失卻了記憶換了名字,但那都仍然是他——是一個人,不是什么殘缺的魂魄,更別提什么荒謬的太子長琴,上古仙人。他現(xiàn)在只想去救活他的娘。這一直被預言的兇煞之命,縱然再坎坷多難,也一樣要生活下去。更何況,他現(xiàn)在也并沒覺得自己的生活是有如何的坎坷多難。百里屠蘇在床上翻了個身,正好看到對面床上的方蘭生正認認真真坐在床邊疊著脫下的外衣,矮矮的個子,看上去什么都不會。當時是怎么認識的他……現(xiàn)在又如何為了自己的事,一起走到這里……?百里屠蘇閉上眼睛,他躺在床上,慢慢平復自己的呼吸——……明日,就能回烏蒙靈谷,見到娘了。他刻意壓抑著心中的起伏,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