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瘋話，我聽聽也就算了。不過你要小心，別讓安迪知道啊?！?/br>
唐驥干笑了一聲：“您怎么也這么說……”

席勒笑著說：“這個,用你們的話說,應(yīng)該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對吧？”他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看著顧頤的，神色溫和，帶一點捉狹的笑意，怎么看都是一個讓人心生親近的長輩。

顧頤也微微笑了笑，順著問：“安迪是誰呢？我問過唐驥，但他不告訴我?！?/br>
“哈哈哈哈——”席勒笑得更開懷了,“這個嘛，還是讓吉姆告訴你吧，我要是說了，他會恨我的?！?/br>
“我看不會?！鳖欘U仍舊微笑著，“我從沒看見過他在什么時候會坐得這么端正，只有在這里——”

唐驥本來是筆直地坐著，因為玩笑剛剛放松了一點，聽見顧頤這句話，真不知是坐直好還是歪一下好。席勒笑著拍了拍他的膝頭，沒有再繼續(xù)玩笑下去，而是把話題又轉(zhuǎn)了回來：“所以你一邊跟那幾個年輕人商議好了，一邊又讓我往外泄露一點消息？看來你不但想把研究所挖出來，還想把內(nèi)部的可疑人也找到？”

“這兩者其實是一致的?！碧企K眼里鋒芒一閃，“如果抓不出內(nèi)jian，即使端掉這個研究所，未必不會有第二個?！?/br>
“嗯——”席勒輕輕地點了點頭，跟唐驥交換了一個眼色，又轉(zhuǎn)頭看向顧頤，“這件事，說起來你是被無辜波及的，我代表獵魔工會向你道歉。”

酒店房間的窗簾是閉合著的，因為席勒的眼睛曾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受過傷，不能接觸太強(qiáng)烈的光線。現(xiàn)在房間里只有一點柔和的燈光，倒是顯得他淺褐色的眼睛格外溫和誠懇。

顧頤與他四目對視，一觸即分：“您太客氣了。獵魔人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戰(zhàn)斗著保護(hù)我們，應(yīng)該是我表示感謝才對?！?/br>
席勒微笑起來：“能這樣理解我們，我也應(yīng)該表示感謝。聽吉姆說你身手很好，但是這次行動要面對的可能不是普通人類，你應(yīng)該還是需要一件武器?！?/br>
他說著，轉(zhuǎn)頭對唐驥指了指放在床角的一個旅行箱：“把那個打開?！?/br>
唐驥走過去，才打開就啊了一聲：“您居然帶了這個來！”

他轉(zhuǎn)身回來，手里多了一個十字架。

這個十字架有巴掌大小，看起來像一件銀制的裝飾品，但下端尖銳，完全可以當(dāng)成一把小匕首來用。上端有細(xì)細(xì)的銀鏈，可以系在腰帶或扣眼上。銀質(zhì)表面因為氧化微微有些發(fā)暗，但仔細(xì)看便會覺得隱隱有一層寶光蘊(yùn)含在內(nèi)，令整個十字架顯得十分厚重。

唐驥把這個十字架對著顧頤晃了晃：“這可是好東西，沾過主教的血。不過——”他把顧頤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像跟你不太搭，要是放在沈靜言身上好像更合適?！?/br>
顧頤笑了笑，沒有接這句話，只是問：“沾過主教的血？”

“嗯。”唐驥小心翼翼地捧著，“忘記是哪一位主教了——他還在一個村莊做牧師的時候，整個村莊遭到食尸鬼和骷髏軍的圍攻。村民們逃進(jìn)教堂，牧師就坐在教堂門口誦讀，擋住不死生物。后來附近的屋子燒起來，煙熏得他喉嚨沙啞發(fā)不出聲音，他就用隨身攜帶的十字架刺破皮膚，蘸著自己的血在教堂四周的地面上抄寫。血字環(huán)繞教堂，不死生物們最終沒能踏進(jìn)一步。后來這位牧師成了主教，這個十字架也因為沾過他的圣血，成為克制不死生物的利器?！?/br>
席勒有些無奈地看看他，輕聲責(zé)備：“什么叫‘忘記是哪一位主教’，你的歷史課是怎么學(xué)的？胡鬧！”

唐驥嘿嘿一笑，嬉皮笑臉：“您知道的，我記性不太好?！?/br>
“什么記性不好?！毕招αR，“你就是耍賴。”

“冤枉啊——”唐驥一邊叫屈，一邊把十字架塞進(jìn)自己的襯衫胸袋，銀鏈系在領(lǐng)扣上，頗為得意地整整衣領(lǐng)，在席勒面前擺了個姿勢，“怎么樣，您看我有沒有點圣光四射的樣子？”

席勒簡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得了得了，簡直是胡說八道！這東西是給顧頤準(zhǔn)備的，你拿它做什么！”

“讓我先拿幾天嘛?！碧企K愛不釋手地摸著十字架露在外面的部分，“反正他現(xiàn)在跟我在一起，隨時都能給他?！?/br>
他說著，還要抱怨：“這東西我跟您要過好幾次，您都沒理我，怎么對顧頤這么大方——您跟他可不熟呢?！?/br>
席勒連連搖頭，拿他毫無辦法地?fù)]揮手：“好了好了，你快點走吧，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別在我眼前了，氣得我頭疼?！?/br>
唐驥嘿嘿一笑，拉起顧頤：“那我們走了。計劃的事……”

“我知道了?！毕諒氐讻]了脾氣，“快走快走！”

唐驥笑嘻嘻地拉著顧頤走出房間，就看見站在外間門前的康德。此人還是一副木頭臉，筆直地站在那里，看見唐驥出來也毫無表情，只是目光在唐驥胸前一掃，緊接著又對顧頤臉上盯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像根木頭樁子一樣站著了。

唐驥也不在意，只對他點了點頭，就開門走了出去?？档侣犞獾哪_步聲遠(yuǎn)去，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室。席勒正從沙發(fā)上慢慢起身：“他們走了？”

“是?！笨档铝⒖踢^去攙扶他，“血十字架在唐驥身上?！?/br>
“嗯。”席勒其實并不很需要攙扶，但還是把手搭在了他手臂上，“他說先戴幾天?！?/br>
“可惜?！笨档卵院喴赓W，“那您覺得，他是異種嗎？”

席勒在屋里踱了幾步，搖搖頭：“不好說。我用魔眼試探過他，但他毫無反應(yīng)?！?/br>
康德的臉上難得地有了表情：“毫無反應(yīng)？”

“對?！毕粘了嫉卣f，“如果他是異種，魔眼可以引發(fā)他內(nèi)心的黑暗，比如血族的嗜血、狼人的狂躁、惡魔的殺戮……但如果他是普通人，內(nèi)心也總會有各種欲望，同樣會被魔眼煽動起來，甚至由于心靈的脆弱，反應(yīng)會更明顯。然而他毫無反應(yīng)——這正說明他如果不是圣人，就更不是普通人。”

康德稍微思索了一下：“唐知道嗎？”

席勒沉吟了一下：“不能確定?！?/br>
康德平板地說：“唐曾經(jīng)放走過一個狼人?！?/br>
“是啊?！毕招α诵?，“他對異種的態(tài)度很溫和，并不反對黑暗獵人。”

康德想了想：“我覺得不僅僅是溫和?！?/br>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席勒卻又笑了：“嗯，你的觀察很準(zhǔn)確，他對顧頤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微妙。要知道，以前他和安迪——嗯，雖然看起來關(guān)系一直都很好，但其實……”

康德平鋪直敘地說：“恐同即深柜?！?/br>
席勒失笑：“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句話？”

康德沒有回答，反而說：“荊棘梟家族有這方面的遺傳?！?/br>
這下席勒直接笑出了聲：“你啊——整天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