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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藏青篇:邪祟林云深心如刀絞,渾身顫抖,忽聞一陣巴烏聲傳入天地之間,那巴烏聲悠揚(yáng)舒緩,晃而帶了一點(diǎn)雨聲。他聽到有人喊他名字,眼睛瞬間變得清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窒息,隨之捂著胸口就是一陣劇烈地喘息,白隱將他抱在懷里,急聲問:“你怎么樣了?”“我的心好疼,我的心好疼……”林云深緊緊捂住胸口,滿臉漲紅,額頭不斷地往下滾落汗珠。白隱撫住他胸口,他就一把抓住了白隱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身體卻近乎扭曲起來,眼中盡是血絲。旁邊的白鷴已經(jīng)有些嚇壞了:“師叔,楊師叔他……”白隱沒有言語,以手托住林云深后背。林云深隨即只感到一陣暖流輸入五臟六腑,疼痛這才緩解了,但他整個(gè)人已經(jīng)近乎虛脫了,靠在白隱的懷里喘息,好久才回過神來,身上已經(jīng)汗?jié)窳恕?/br>“我沒事了,”他說:“娘的,被帶到迷魂境中去了?!?/br>胸口疼痛猶在,尤其是記憶中的痛感讓他格外畏懼。走廊外頭大雨瓢潑,白鷴說:“那些惡鬼已經(jīng)退下去了?!?/br>林云深只覺得奇怪,他在桃花鎮(zhèn)養(yǎng)的鬼雖然未必都純良溫順,但要說惡鬼,是肯定沒有的。因?yàn)楣砗腿艘粯樱蝗簻仨樀墓砝锶绻麚诫s了惡鬼,那惡鬼就會(huì)為非作歹,作威作福。所以他挑選的鬼,全都是戾氣不重的鬼魅,剛才這些鬼卻要圍攻他們,可見被某樣?xùn)|西給控制了。“桃花鎮(zhèn)以桃林封死,邪祟還能進(jìn)去,說明這邪祟不是鬼魅。桃花鎮(zhèn)里有八卦陣,它也沒事,說明它也不是妖。這倒是奇怪。”林云深說著抬頭看向白隱,卻見白隱只望著自己。“你看呢?”白隱說:“我剛才追出去,夜行燈顯示有異象,但是我并未看到任何鬼魅妖魔。剛才招來關(guān)亡的夾紙鬼,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撕的粉碎了。不過……”白隱將肩膀挪到他腦后給他靠著,接著說:“我覺得它們只是恫嚇我們,并沒有要傷我們的意思?!?/br>“或許是他們不想咱們調(diào)查這件事?”白鷴說:“等雨停了之后,咱們趕緊離開這里吧?!?/br>林云深雖然想一探究竟,可是想到自己的身體,要想調(diào)查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得依仗白隱叔侄,這邪祟看起來厲害的很,他自己搭進(jìn)去不要緊,不能白白連累了別人。既然自己沒有本事,那就作罷。棲霞里發(fā)生了屠村慘案,不出幾日,名門正派自會(huì)過來調(diào)查。于是他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br>他們又回到室內(nèi),這一回有白隱和白鷴護(hù)著,林云深難得安心。吹滅了燈之后,室內(nèi)一片漆黑,白鷴抱臂站在門口,白隱則坐在他身邊,說:“你身體不好,早點(diǎn)睡吧?!?/br>林云深應(yīng)了一聲,可是怎么都睡不著,黑暗中他睜著眼睛,一直在想那邪祟究竟會(huì)是什么,想著想著,倦意便上來了,可是往往頭剛一耷拉,他就立即打起精神又坐直了身體。白隱問:“你怎么不睡?”林云深笑了兩聲,說:“曾經(jīng)清醒著夢魘一般睡過好多年,因此心中落下魔怔,一直不敢睡?!?/br>他曾經(jīng)這樣清醒著在這個(gè)軀殼里困了十年,不能動(dòng),也不能說話,分不清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他害怕自己一睡再入夢魘醒不過來,可能因?yàn)榇?,他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白隱聽了,沉默了半天,在黑暗中捉住了他的手,輕輕捏了捏,說:“有我在,你睡吧?!?/br>林云深雖然不知道白隱本事到底有多大,可是白隱這話他卻相信。白隱言出必行,是不說謊的。他回握住白隱的手,慢慢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一抹窘迫的笑,訕訕的,不大好意思。好在天黑,白隱應(yīng)該看不見。他有些不甘心地偷偷撓了撓白隱的手掌心,黑暗中聽白隱聲音威嚴(yán):“老實(shí)?!?/br>他就安分下來了,他在白隱跟前可以荒誕無形,但旁邊還有一口一個(gè)楊師叔的白鷴呢。這一覺分外安然,再醒來已經(jīng)是天色大明。他們從桃花鎮(zhèn)出來,便上了船。水面上白霧漸漸退去,蘆葦蕩碧綠如詩如畫,白鷺在桃花江上飛過,桃花鎮(zhèn)真如世外桃源。林云深坐在船尾,嘆了一口氣。白鷴問:“楊師叔,你嘆什么氣?”“這一去不知道是不是永別,再見恐怕無期。”他語氣傷感,說完卻沖著白鷴笑了起來。白鷴自認(rèn)識這位楊師叔以來,總覺得這人身上戾氣深重,不知是否因?yàn)榻?jīng)過了這一夜相處,他身上戾氣竟然散了。他也笑了笑,說:“等到了我們蓮浦,醫(yī)治好楊師叔的身體,還可以回來的。”林云深說:“不回來也罷,桃花鎮(zhèn)沒了林云深,還算什么桃花鎮(zhèn)。”他說著就枕手往船上一躺,誰知道人還沒完全躺下,就被白隱給揪起來了。他“哎哎”叫了兩聲,不耐煩地回頭道:“白隱,你要做什么?!”白隱倒是好脾氣:“船上潮濕,你還要躺?”“可是我坐著累啊?!?/br>白鷴剛想把包袱拿過來給他靠,回頭卻看見白隱已經(jīng)面色冷峻地盤膝坐了下來,雙手撫在膝上。他正驚訝他這是要做什么,就見他的楊師叔嘻嘻一笑,靠在了白隱的腿上。他的師叔竟然也這樣體貼人。他努努嘴,站在船尾朝前看,只看到桃花鎮(zhèn)渡口的那座玄鳥雕像,好像即將一飛沖天。隱隱約約看到幾艘小船,看那船上人的穿做打扮,似乎是西州的子弟。他驚了一下,扭頭看了白隱一眼,就見白隱也皺眉看著。坐了半日的船,他們在君子渡上岸。白鷴將林云深的劍和包袱都背在身上,上了岸之后四處看了看,突然說:“好重的血腥味,難道這附近又死人了?”林云深聞言也仔細(xì)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味道似乎從極細(xì)微處發(fā)出來的,但是味道很重,而且熟悉。這幾天他一直生活在血腥味當(dāng)中,原來只是以為從旅店到棲霞里到桃花鎮(zhèn),旁邊都有慘案,所以才有血腥味。他站在岸邊,朝渡口看了一眼,只看到渡口船工人來人往??此麄兩袂榈?,這里不像是有慘案發(fā)生。白隱忽然伸手將白鷴背著的劍抽了出來。林云深心里一動(dòng),白隱就將他的劍,準(zhǔn)確來說,是楊柳一的劍,給從劍鞘中抽了出來。這一抽出來,林云深和白鷴都大吃一驚。只見那玄劍上鮮血淋漓,有一滴滴在地上,黑紅一片。原來這一路的血腥味,是從這劍里發(fā)出來的。怪不得他一直覺得這血腥味一直跟著他!這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