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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淤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2

分卷閱讀82

    85章

距陳家舉家僑居已有將近十年。

天很黑了,狹小的屋子里,鬢角已有幾縷銀絲的男人驀然從夢中醒來。

出了會兒神,龍威緩緩站起身,已是不惑之年,過度的cao勞讓男人山一樣的脊背有些微的佝僂。倒了杯酒慢慢喝著,心中盤算如今愈發(fā)嚴峻的形勢,想了一會兒,放下酒杯,從抽屜里拿出看了無數(shù)遍的書信,發(fā)起呆來。

那是陳韜臨走前留下來的,信里交代他照顧獨自留下來的于媽和在鄉(xiāng)下生活的韓午與小石頭。

他還有要保護的人,所以還要在這里守下去。

他總是有要保護的人,從前是陳韜,如今是陳韜希望他保護的人。

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相片,上面陳韜還是年少時意氣風發(fā)的模樣,靈眸皓齒,驕傲地微笑著,一塵不染。這照片,龍威留了不知多少年。

如今,怕是也該有了皺紋吧。龍威這么想著,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些微笑容。

他離開已有十年整,與他一同走過的那些日日夜夜,龍威卻覺得像是發(fā)生在昨天,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

……

那年他們都還年輕,年輕得還承擔不起一份深情。

陳韜是什么人,人精一樣的,龍威還在懵懵懂懂,只知順從,只知保護,不懂怎么去說清感情,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陳韜不想,他愛玩,愛胡鬧,他任性,但他不想把龍威也拖累到這條見不得光的路上來,有時想跟那個呆子把話講講清楚,看著他逆來順受的樣子,卻又突然什么都說不出口。那時他還在找駱成,他不相信一個人能消失的那么徹底,后來隱約猜到什么,卻不敢問,怕問了,有些東西就回不來了。

后來龍威殺了人,他們不得已匆匆狼狽地逃回國,這事壓下來之后,陳鴻儒氣的大病一場,陳韜仿佛變了一個人,收起胡鬧的性子,乖乖接過家里的產(chǎn)業(yè),偌大一個生意鏈條他打理得風生水起,游刃有余。

再后來,陳韜結(jié)婚了,娶的是端莊美麗的蔣家二小姐,婚禮上,龍威跟兄弟們喝得爛醉,卻從頭到尾一句醉話都沒說過。

陳韜帶著新娘子一桌桌敬過去,上到三親六戚,生意伙伴,下到仆人奶媽,保鏢司機,都請到了,這是老夫人的意思,成親么,討得就是個彩頭,陳家向來把下人當家里人的。

龍威遠遠望新人一眼,就趕緊轉(zhuǎn)過頭去,那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實在般配,看得他說不出的難受。

敬到這一桌,陳韜和新娘帶著笑,一一跟兄弟們道謝,龍威卻遲遲沒有舉杯,旁邊有懂得察言觀色的小弟偷偷推了推龍威:“龍哥,舉杯??!”龍威不動,陳韜就那么舉著酒杯,見他如此,一桌的人都不敢放下手來,胳膊都舉酸了,誰也不敢說話。

僵持不下中,一旁的小弟們怕大哥惹怒少爺,只好炸著膽子陪笑:“少爺,龍哥喝多了,小弟們代龍哥祝少爺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陳韜笑著點頭,跟兄弟們喝了一杯,又顧自滿上,收了笑容,對一言不發(fā)的龍威說道:“龍威,這杯我敬你,謝謝你多年來的照顧,我陳韜,永遠把你當做手足。”說完一飲而盡,喝太急,差點嗆出眼淚。

那杯酒,龍威到底沒喝。

自那以后,龍威也再沒聽過陳韜親昵地喊他“阿威”,往日所有的情分,仿佛都隨那杯酒消失了,什么都沒剩下。

兩個人也心照不宣地把那段荒唐的歲月就此壓在心底,絕口不提。

成婚后陳韜更是一心撲到生意上,魔障了一樣,偶爾鏡片下的鳳眼精光一閃,都讓同桌吃飯的大小掌柜汗毛炸起,大氣都不敢出。

龍威一直單著,血氣方剛的年紀,連女人的邊都不碰,每天跟在陳韜身后,把對他虎視眈眈的惡毒眼神都一一記住,只怕那個一心往前撲的人出一點意外。有時晚上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最常的一個是夢到陳韜妖妖地笑著,跨坐在自己身上在他耳邊輕言細語:“阿威,想要我嗎?”

之后就是一場翻云覆雨,每每這時,龍威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他總會想一個問題,陳韜為什么生他的氣,但往往沒想出答案澡就洗完了。

當年陳韜淤青著臉頰問龍威:“阿威,想要我嗎?”,那天晚上,龍威到底沒有做。

不為什么,就是不想做。

龍威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陳韜那是想贖罪,這讓龍威沒由來地反感至極。

再再后來,陳驍回來了,龍威不在意別人的事,他只知道陳驍回來之后,陳韜更累了。

再之后便是陳家舉家遷居海外,除了偶爾的信件,他們之間再無干系。

一走就是十年。

陳韜過得應該還算不錯,妻賢子孝,仿佛忘了大洋彼岸還有一個男人姓龍名威。

直到蔣月茹病逝,陳韜呆呆地在房間里坐了整整兩天。

月茹無疑是個好女人,相夫教子,孝順公婆,這個溫婉的女子一生都在感恩,小的時候感恩父母,嫁人了感恩夫家,風雨同舟了多年,她受的教育是三綱五常,所以很多話她不會說,但她是深愛著這個家,深愛著她的丈夫,甚至連小叔那個同□□人,她都包容著,關(guān)愛著。

西醫(yī)最大程度地減輕她的痛苦,延長她的生命,但大限已到,那天晚上,月茹靠在丈夫的懷里,輕聲細語地說了很多話,她是幸福的,她是感恩的,陳韜聽著妻子輕柔的話,聽著聽著就掉下淚來。

月茹已經(jīng)瘦的皮包骨,費力伸出纖細的手指,擦了陳韜的淚,繼續(xù)說道:“不要哭呀……等我去了,你就去找找他吧,把你留在身邊這么多年……我知足了……”

蔣月茹是個聰慧的女子,她在彌留之際也沒有問陳韜,愛過我嗎?愛沒愛過,都不重要,他們一起過了這么多年,有很多話不言自明。她只是輕言細語地說,我知道,你愛他,你去找他吧,我都原諒你。

月茹走的時候是笑著的,在她深愛的男人懷里,這一生,她沒什么遺憾了。

陳韜抱著妻子清瘦的身體,無聲地痛哭,五臟六腑都要碎了一樣,這個最愛他的女人走了,他再也沒有妻子了。

很多年沒有這樣痛哭,陳韜自詡清高一生,以為愛情只是癡人說夢,最后教會他愛的,竟是在他身邊默默無聞了一輩子的女人。

哭過之后就是長久的沉默,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縮成一團,誰都不見。

最后敲開門的,是陳驍?shù)膼廴饲厮及住8改付家涯赀~,陳夫人來過幾次,看著兒子這幅樣子,哭得肝腸寸斷,陳鴻儒嚴父一輩子,在陳韜床邊坐了一個下午,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陳驍向來不會說話,最后就剩下秦思白,在全家矚目下進了陳韜的房間。

秦思白性子素來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