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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民國三十一年,上海,白蘭戲園。白蘭戲園是多年前從北平搬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一行人也算受過不少苦,憑著當(dāng)家旦角兒孟蘭成的一把好嗓兒,在上海灘戲曲界唱出了名聲,這才總算站住腳跟,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逐漸成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戲園。近二年間,孟蘭成曾大病一場,從此一蹶不振,沒了臺柱,白蘭戲園不復(fù)往日盛景,幾乎門可羅雀,到了危急存亡之時,孟蘭成的一位弟子挑起大梁,被看過他戲的人驚為天人,一眾票友兒奔走相告,傳其人之秀,其唱腔之美,較之孟蘭成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傳十十傳百,白蘭戲園漸漸恢復(fù)生機(jī),這個弟子也一舉成名,成了白蘭戲園新的臺柱。白蘭戲園一班上下躲過一劫,漂泊他鄉(xiāng)有個安身立命之地實(shí)屬不易,不必在他鄉(xiāng)顛簸奔命,這一切都要感謝孟蘭成的這位弟子,秦思白,人稱“白先生”。這一日,白蘭戲園格外熱鬧,聽說今天有白先生的場,許多戲迷專程趕來一睹風(fēng)姿,其中不泛達(dá)官顯貴。陳驍剛剛從英國外祖父家回國不久,陳老夫人鬧著要來看戲,陳家上上下下就陳驍一個閑人,當(dāng)仁不讓地來作了陪。陳老夫人看得津津有味,陳驍聽不懂,也懶得聽,只是隱約覺得,臺上穿著華麗戲服的人,長得很好看。一曲終了,座下叫好的掌聲雷動,秦思白沖臺下微微欠了個身,準(zhǔn)備下臺,就在這時,卻有一個人站了起來,走上臺來。這個人姓張,名晉鵬,長得粉面油頭,臭名昭著,家中經(jīng)商,舅父在軍中有些權(quán)勢,仗著沒人敢惹到處為非作歹,經(jīng)常出入聲色場所,生活□□不堪,而且還葷素不忌,被他碰過的不管男孩女孩,都沒什么好下場。十分不幸的是,他最近看上了小戲子秦思白,大有不弄到手不罷休的氣勢。臺下鴉雀無聲,張晉鵬拍著手,走到秦思白的身邊,一只手撩起秦思白戲服上的流蘇,語氣輕浮:“白先生,你唱的,可真好??!”秦思白皺著眉,一陣反感,退開一步,不打算跟他糾纏,轉(zhuǎn)身欲走,張晉鵬卻一把抓住了秦思白的手腕。張晉鵬抓著秦思白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抬了起來,另一只手下流地?fù)崦厮及椎氖直常骸澳愀宋?,我讓你成為上海灘最大的角兒,怎么樣?”說著,竟然把秦思白的手放到了嘴邊,像對一個女人一樣要吻下去。秦思白胃里一陣翻騰,無比惡心,另一只手握著拳頭就揮了過去,臺下的人見狀倒吸了一口冷氣,上海灘除了張晉鵬的老子,竟然還有人敢打他!冷不防被打了一拳,張晉鵬一個趔趄,松開了手,秦思白抽身就要走,好漢不吃眼前虧。“媽的!一個□□養(yǎng)的賤貨裝什么金枝玉葉!”張晉鵬捂著被打的眼眶怒吼,臺下坐著那么多人,被一個卑賤的小戲子給打了,這下面子里子都掛不住了,張晉鵬惱火地指使著手下:“給我打!往死里弄!”五六個大漢把秦思白團(tuán)團(tuán)圍住,后臺的小徒弟們看著情況不妙,燕兒飛似的跑去找班主韓午了。學(xué)戲的都有些個身體底子,那些本事雖然打架沒什么大殺傷力,對付一陣還是可以的,但秦思白穿著笨重的戲服,對方人又多,這可就剩下挨打的份了,秦思白只把臉護(hù)住,縮在地上任打,臉是吃飯的本錢。其實(shí)相比于被張晉鵬動手動腳,秦思白覺得挨打更不讓他惡心。臺下的人有在一開始就怕惹禍上身就走了的,也有坐在座上看熱鬧的,沒有人站出來阻止,這樣風(fēng)流俊俏的小戲子本就容易招惹是非,古往今來屢見不鮮,況且對方又是個有錢有權(quán)的,沒人管得了,也沒人想管。陳老太太雖然現(xiàn)在有時候糊涂,但年輕時一定是個古道熱腸的女子,見臺上亂哄哄的,就對陳驍說:“孫子,那個唱戲的孩子被打了!”陳驍放下茶碗,眼皮都沒挑,在他眼里,弱rou強(qiáng)食是生存法則,一個沒有能力逃跑的獵物,還不知死活地拿雞蛋去碰石頭,就活該被吃:“您甭管,咱回去吧?!闭f著就站起身準(zhǔn)備走。陳老夫人站起來,一旁侍候的小丫頭趕緊上前攙住,陳老夫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臺前,聲音洪亮地喊了一聲:“住手!”那幾個打手也都是窮苦人,不過是找了個掙飯吃的道兒,就是打,也不忍下狠手,一聽有人叫住手,趕緊停了下來。在一邊拉不開架急得直哭的小石頭趕緊去把秦思白扶了起來。張晉鵬正一肚子火沒處發(fā),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太婆多管閑事,氣不順張嘴就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是從哪冒出來的!小心爺連你一起打!”秦思白那一拳下手不輕,張晉鵬的一只眼睛有點(diǎn)模糊,酸疼的厲害,以至于他沒看清什么,就只覺得似乎是有一個高大的黑影撲了過來,接著,自己就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掀翻在地,隨即他就感覺自己的口鼻有溫?zé)岬囊后w流出來,然后才感覺到疼痛,“嗷”地一聲慘叫出來,接著拳頭像雨點(diǎn)一樣落在了他的臉上。別人挨打陳驍管不著,但一個人渣對著自己家人滿嘴噴糞的時候,就另當(dāng)別論。秦思白站在不遠(yuǎn)處,他眼看著陳驍一步跨上戲臺,把張晉鵬撂倒,動作凌厲,像一頭保護(hù)領(lǐng)地的雄獅,光是眼神就能把人生吞活剝,讓他覺得膽寒,秦思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跟這個人有任何交集。張晉鵬的臉疼得扭曲,手腳竟然被鉗制得絲毫都不能動,不敢跟陳驍吃人一樣地目光對視,偏過頭驚恐地對手下叫道:“你們這些廢物!還不過來幫忙!”沒有一個人敢動,張晉鵬哆嗦著破碎的嘴唇,炸著膽子說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放開我,爺可以饒你一命,不然……??!”陳驍沒等張晉鵬把話說完,拎著他的脖領(lǐng)子把人提了起來,張晉鵬被迫半站起身,腰還沒直起來,腿窩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腳,“嘭”地一聲跪在了陳老夫人的面前,陳驍一只手按著張晉鵬的頭,張晉鵬就這么扭曲地跪在地上,那顆自詡高貴的頭磕在地上,血流到了戲臺上,張晉鵬的臉顯得無比猙獰。白蘭戲園從來沒有這么安靜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把呼吸降了一個頻率,只剩下張晉鵬一個人細(xì)弱的哼哼。“你……你到底是誰?”張晉鵬身上使不上力氣,也不敢反抗,被迫磕了頭,被放開之后,蠕動了兩下,仍沒起來。作者有話要說: 緊張。。。☆、第2章“你……你到底是誰?”陳驍沒回答,伸手從他的西裝里拿出了一條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順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