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院長說的這些事，黎荀并不是完全不了解，麓山醫(yī)院的豪華完善，不僅對病人，對醫(yī)生來說吸引力都非常大，誰都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夠在一個完美舒適的環(huán)境下進行，不用為生活擔憂，在這里，就算實習醫(yī)生都不有錯的薪水拿。

另外，去年，他在值夜班時，遇到十幾個喝醉酒的年輕人，他們不滿意黎荀要求他們“不要大聲喧嘩”的態(tài)度，把急診室的桌椅和玻璃窗都給砸壞了。

他們自己割傷了手，卻說是醫(yī)院的過錯，要求醫(yī)院賠償。

黎荀當即報了警，警員來了之后，把那批鬧事的混混扣押走了，但黎荀不認為這些人會善罷甘休，也做好了可能會再起沖突的準備。

可是過了幾天，那些人突然跑來，下跪著對他道歉，痛哭流涕著說自己有眼無珠，腦袋太蠢，總而言之，他們在醫(yī)院里做了三個月的義工、種花鋤草、清洗廁所之類，才走掉。

黎荀有想過可能是周皓染插手進來，不過，周皓染自始至終都沒談起這件事。

“好吧，院長，我會勸說大德出院的。”黎荀嘆了口氣，應承下來，“不過，下一次，請別再允許周皓染那樣做了。”

“是的，下不違例！”老院長眉開眼笑的，拍了拍黎荀的肩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夜幕低垂，黎荀揉揉僵硬的頸肩，完成了一天的繁忙工作，卻沒有急著下班，而是去到骨科病房。

他在中午休息時，有打電話給周皓染，想要說大德的事情，哪知周皓染在他開口前，就說今晚他會順道過來看望大德。

既然如此，黎荀便和他約好在醫(yī)院碰面，然后一起回家。

黎荀走進骨科病房的時候，大德穿著寬松的病號服，正盤著腿坐在沙發(fā)里，用力掰著美國甜橙，看到黎荀，他立刻興高采烈地招呼道，“大嫂?。『镁脹]見你了！我可想你了！”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出院了?！崩柢鳠o奈地看著他，“精神不錯嘛，沒把自己悶壞?！?/br>
“怎么會悶呢，住在這里什么都不用做，別提多舒坦了。”大德嘿嘿笑著。

“那么，再讓你多待一陣子吧，十天如何？”黎荀也笑瞇瞇地回答道。

“什么？！不要??！”大德嚇得連柳丁也不吃了，可憐兮兮地皺起濃眉道，“黎醫(yī)生，我想出院啦?！?/br>
“呵呵，你的Boss，還沒有來嗎？”

“老大他早就來了，說想抽煙，就又出去了，我打電話給他?！闭f著，大德就掏出手機。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吧，你好好‘修養(yǎng)’?！崩柢魑⑿χ粝乱荒樜拇蟮拢x開了病房。

醫(yī)院里可以抽煙的場所不多，停車場、吸煙室，還有門診室那邊的露天花園，黎荀想了想，并沒有去那些地方，而是乘電梯來到住院部頂樓的天臺。

天臺的防火門虛掩著，黎荀推門進去，就聞到了冬日夜里寒冷卻非常清澈的空氣，這讓他精神一振。

雖然天色已經(jīng)完全地黑了，但是月色清朗，加上附近高樓上的廣告熒幕，使得這里并沒有想像中的那么暗。

黎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鐵絲網(wǎng)護欄前的周皓染，他背對著防火門，就像大德說的在抽煙，那吐出的青煙，隨著夜風很快飄散開去，所以黎荀都沒有聞到味道。

“……我以為你已經(jīng)戒煙了。”黎荀走過去，站在周皓染身旁。

“嗯?！敝莛┤玖⒖贪褵燁^掐滅，丟在地上，側頭問黎荀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因為你喜歡站在高處。”黎荀微微笑了笑，看著地上大約有兩、三個煙頭，他有很長時間都沒看到過周皓染抽煙的樣子了，還以為他戒掉了。

原來他只是不再當著自己的面吸煙而已。

黎荀突然想起來，許多年前，自己曾對濃郁的煙味皺過眉頭，好像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周皓染就沒在他面前抽過煙了。

“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種事。”黎荀在心里默默地想，“我是有多遲鈍啊……”

“荀，這里，很漂亮吧？”周皓染指了指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還有那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最前方的那一棟，就是周皓染的辦公大樓，亮著最耀眼的霓虹燈，也是義興會的不動產(chǎn)業(yè)。

不過，認真說起來，眼前的，身旁的，身后的，那一棟棟樓宇，或多或少都有義興會的投資。

就連他們現(xiàn)在腳底下站著的麓山醫(yī)院也是。

“嗯，很繁華而且迷人?！崩柢魃钌畹匚艘豢跉猓潎@道，“還很厲害?！?/br>
“想當初，二十年前，我和兄弟們一起打拼時，那邊還只是一下雨，就會水漫金山的老房子。”周皓染指了指醫(yī)院東面的現(xiàn)代化社區(qū)，回憶道，“開車過去，巷子太窄，都沒辦法通過。老房子后面，還有一條水溝，堆滿垃圾，整日都臭氣熏天?！?/br>
“現(xiàn)在就大變樣了?！敝莛┤疚⑿χf道，“簡直是翻天覆地，不僅前后都是高樓，連那條臭水溝，也變身成為兒童游樂園了，里面所有的游樂設施都是從美國進口的。”

“嗯，屹天小時候，也有去玩過?！崩柢餍χf，“他很喜歡玩里面的卡丁車?！?/br>
“是啊，我為這臭小子包下全場，到頭來，他抱怨說人太少，玩起來沒意思?！敝莛┤緭P揚眉頭，認真地說，“他可能是我上輩子的債主?！?/br>
“噗，呵呵?！崩柢魅滩蛔⌒Τ雎?，“先不說屹天，很少見你會這樣子感懷過去，唔，這語氣就像是老爺爺?！?/br>
“哪里像老頭子！我只是在得意自己的眼光獨到，占了好些地頭?！敝莛┤经h(huán)抱著胳膊，呢喃道，“我看人的眼光就更準了。”

黎荀笑了笑，沒有說話。

星星變得明亮起來，夜色也更深沉了一些，只是城市里的燈光依然輝煌。

“荀。”周皓染低沉的嗓音，蕩漾在夜空之中，就像鋼琴上的音符奏響著，縈繞在黎荀耳畔。

“嗯？”

“你不打算再問我一次了嗎？”周皓染轉身問道。

“什么？”黎荀佯裝不明白。

“就是那個問題?！敝莛┤究隙ǖ卣f，“我知道你還記得，不然，你也不會那么主動地打電話給我?！?/br>
“我只是剛好有空……”雖然是因為大德的事情，才鼓起勇氣給周皓染打電話，但黎荀心里很清楚，大德只不過是自己想要馬上見到周皓染的借口。

“荀，想要我現(xiàn)在‘懲罰’你嗎？”周皓染靠近，灼熱的嘴唇貼著黎荀的耳朵，“就在這里處罰你，直到你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