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桌上放好，如此周而復始，足足小半個鐘頭才結(jié)束。

可獨自坐在四人餐桌上，目視滿桌好菜，穆?lián)衽e了舉筷子，竟然沒有胃口。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穆?lián)裥念^一跳，故作鎮(zhèn)定地接聽，對方卻不是他以為的原來。不由失落。

“禽獸啊，有活動嗎？出來和大家一起來玩怎么樣？”電話里傳來嚴懷歡快的邀請，隱隱約約還能聽見街頭音像店放出的喜慶歌曲，“不要宅在家里啦，成天飽暖思yin.欲，小心變成智障哦。”

穆?lián)裾Z調(diào)清冷，“不用，我和原來一起過就好?！?/br>
“誒？你嘴硬什么啦，小孩子上次不是說的很清楚嘛，人家要和mama一起過年。”嚴懷大笑不止，“別想騙我，逞強要面子，其實現(xiàn)在很可憐又孤單的一個人在家對不對？那就出來玩嘛?！?/br>
穆?lián)裱劢浅閯觾上拢拖胍獟焐想娫?。卻突然聽到電話那端的嚴懷疑惑地驚呼了一聲，“喂喂，禽獸，那小孩真的有和你在一起嗎？”

穆?lián)駬P揚眉，肯定地說，就是不松口，“當然。”

“那我怎么看見馬路對面有一個和他長得好像的男孩子。”嚴懷的聲音又變得驚疑不定，“是我眼花了還是怎樣？他一個人走誒，看起來還很難過的樣子，我說禽獸，你……”

“拉住他，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就去?！?/br>
電話被迅速掛斷，嚴懷摳摳耳朵，哼了一聲，就嘀咕著向馬路對面走去，“這個禽獸不如，該不會是做了什么變態(tài)的事，小孩子受不了，才逃出來的吧……”

33、Chapter33...

嚴懷挑的是一個地點頗為隱蔽，裝修簡潔氣氛優(yōu)雅的酒吧。

穆?lián)袷扉T熟路從后門走進，侍者見后，就禮貌地引著他來到一間包廂。

“穆先生玩得愉快?！蹦?lián)癯陶唿c點頭，就推門走了進去。

本以為嚴懷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孽障定是約了一大批牛鬼蛇神慶祝大年夜，吵鬧刺耳，也做好了一見到原來，就二話不說拉著他撤離的準備。走進包廂卻發(fā)現(xiàn)，室內(nèi)奏著的竟是舒緩的鋼琴曲。

原來在嚴懷“和藹”的微笑中，小口喝著一杯紅酒。

“喲，來啦，喝酒喝酒，菜很快就上齊了?！眹缿蜒鲱^打了聲招呼，除了原來，還有方易，以及成功解除離婚危機的妻子林菲。雖然偶爾還是有口角。

穆?lián)窭淠樧呱锨埃谠瓉砩磉?，拿下他正準備往嘴中送的紅酒，沉聲問，“不是回家陪mama吃飯的嗎？怎么會一個人走在路上?！?/br>
原來肩頭一抖，垂著腦袋，被拋棄了的小狗模樣。

方易朝穆?lián)袷沽藗€眼色，嚴懷趕緊夾菜給原來，另一邊的林菲也笑容可掬地給原來倒果汁。

穆?lián)耠x席，和方易來到休息沙發(fā)上坐著，“嚴懷說看到阿來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又不愿意說話，懷里抱著一個保溫瓶，倒是很寶貝的樣子?！?/br>
穆?lián)襁@才發(fā)現(xiàn)原來懷中的確抱著個東西，不禁皺起眉，“他明明是回家……”

“大概是母親爽約了吧。”方易嘆息一聲，“在娛樂城工作的，還是那么大年紀的女人，能有客人就是好事，哪里還有心思陪兒子過大年夜。”

穆?lián)耢o靜看了原來一會，才走過去，從后面拍拍原來的頭，手勁忍不住用大了些，質(zhì)問著，“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回家？”

“寧愿在路上閑逛，被冷風吹，也不愿意回家嗎？”

“喂，穆?lián)瘢銣厝嵋稽c啊，小孩子……”嚴懷看不過去，忍不住插嘴，卻在穆?lián)袷⒅瓪獾睦溲巯拢]嘴。

“如果不是嚴懷看見你的話，你準備怎么辦？繼續(xù)游蕩，也還是不回家嗎？”

“恩？”原來難得有反應，怔怔抬頭，仰視著穆?lián)?，眼角微紅，看樣子是委屈得不行，喉頭動了動，才cao著酸澀語調(diào)，輕聲說，“家里……沒有mama?！?/br>
“不是說那個家，是有我的家?！蹦?lián)駠@了一口氣，再大的火氣，從多日前便積下的怨氣，也在原來可憐的神情下，消失不見了。冷眼環(huán)視一圈，逼得嚴懷林菲退到角落去后，穆?lián)癫抛皆瓉砩磉?，傾身吻了吻原來的眼角，“為什么不回家呢？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原來盯著穆?lián)癜l(fā)呆，眼眶越來越紅。

他一直以為，有他有母親的地方，才稱得上是家。不用很大，可以睡覺、煮飯就好?？涩F(xiàn)下，穆?lián)駞s在他眼前，用溫和中帶著沉靜的眸子看著他，對他說，有他有穆?lián)竦牡胤?，也是家?/br>
穆?lián)駥λ昧?。會包容他的笨手笨腳，給予他渴望的微笑和擁抱，甚至在做.愛的時候，都是溫柔的。以至于他不敢奢望什么。穆?lián)窀吒咴谏希帜菢油昝?，印象中所有美好的詞匯都可以按在穆?lián)裆砩希伤麉s連及格線都勉強才能達到。

他有什么資格和穆?lián)癫⒓缯驹谝黄鹉?？所以，那個被穆?lián)穹Q之為家的地方，一直被他認為是一個豪華的，與自己極不相稱的，收容他的住所。

單單是現(xiàn)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希望。

母親對自己從未允諾過的諾言，轉(zhuǎn)瞬即逝的微笑，還有因為母親說過的“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搬走，過兩個人的生活”這種話而產(chǎn)生對未來的憧憬，都是可怕的希望。

明明約好了一起度過大年夜，他期待了那么久，卻還是被母親云淡風輕的一句“臨時有工作”，而打碎了。

小時候被同齡人無情嘲笑毆打時只是覺得疼痛，可每當被鎖在家里，趴在保險窗內(nèi)眷戀地往屋外看，目送母親越來越遠時，卻是連心臟都抽痛起來。

既然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母親為什么不愿意回頭看他一眼呢？

他努力變得不任性，不闖禍，不多嘴，只是想要讓母親多看自己一眼而已。他感受得到母親對自己的敵意，甚至厭惡，從很早以前就有，如今越發(fā)濃郁，壓迫得母親越來越反常，也離他越來越遠。

家里空空蕩蕩的，遠沒有想象中的溫暖，只有一地凌亂，滿滿地鋪著印有穆?lián)竦男∥锛?/br>
母親忘了關掉的電視機里已經(jīng)開始放聯(lián)歡晚會，大家都喜氣洋洋的，笑容滿面，只有他苦著臉，唯有看見桌上擺放的保溫瓶時，臉色才好看一些。

“算了。”身邊的穆?lián)裢蝗粐@息出聲，用“一切都隨你便”的口氣，拍拍他的頭，“不想說就算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原來突然一下子就忍不住抿緊嘴，視線模糊起來。

“家”這個詞，聽在他耳朵里，實在是太具誘惑，也太遙不可及了。

“你mama有工作，我可沒有?！焙鼋鲞h的嗓音聽起來溫